“大白你说,这木头车板要是能啃,是不是也像点心一样香?嘎嘣脆?嘿嘿嘿……”
小白歪头:“嘎?”(你在说什么傻话?)
秦五闭目养神,呼吸绵长均匀,仿佛入定。只有在他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嘴角泄露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一连几天,覃月都维持着这种“傻白甜”人设,乖顺得不像话。就连晚上投宿客栈,被秦五安排住在隔壁房间(他亲自守在门外),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扒着门缝哀嚎两声“我要和大白小白睡!”,得到否定答案后,就“委委屈屈”地熄灯“睡觉”了。
秦五似乎真的放松了警惕。覃月偷偷观察,发现他夜晚值守时,靠在门廊柱子上闭目养神的时间越来越长,呼吸也更加沉缓悠长,甚至有一次,覃月隔着门缝,似乎听到了极其轻微、若有似无的……鼾声?
机会来了!
这一夜,月黑风高(其实月亮挺亮,但覃月觉得这个氛围词比较有逃跑的意境)。投宿在一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店。四周寂静,只有秋虫的鸣叫和远处山林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鸣。
覃月屏息凝神,耳朵贴在门板上,像只警惕的小鹿。隔壁秦五的房间里,早已没了动静,连那极其轻微的、若有似无的鼾声也彻底消失了——覃月推测他应该是睡着了!毕竟守了这么多天夜,铁人也该累了!
她心中狂喜,心脏“咚咚咚”擂鼓般跳动。她小心翼翼地、以最轻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撬开了自己房间那扇不算太结实的木窗(得益于她丰富的“溜号”经验)。清凉的夜风瞬间涌入。
“大白!小白!行动!”她压低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早已被她“密谋”过、似乎也明白要干大事的一虎一鹅立刻精神起来。
大白不愧是山林之王(幼崽版)的后裔,灵巧地率先跃上窗台,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松软的土地上。小白扑扇着翅膀,虽然飞不高,但凭借体重优势,也笨拙地“噗通”一声安全着陆,还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覃月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也麻利地翻了出去。双脚落地,接触到带着露水的冰凉泥土,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桀桀桀……秦五老狐狸!任你奸似鬼,也要喝本姑娘的洗脚水!再见了您呐!”她忍不住得意地低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逃脱、秦五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不敢走正门,猫着腰,借着客栈墙角和稀疏灌木的阴影,拉着大白,示意小白跟上,蹑手蹑脚地朝着客栈后方黑黢黢的山林摸去。只要钻进林子,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呃,鹅扑腾!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往往喜欢打脸。
就在覃月即将摸到林子边缘,心中胜利在望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时——
“嘎——!!!”
一声突兀、响亮、充满了惊恐的鹅叫声,骤然划破了夜的寂静!
覃月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小白不知怎么搞的,一只脚丫子卡在了两块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它正奋力扑腾着翅膀,长长的脖子拼命扭动,豆豆眼里满是惊恐,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的祖宗鹅啊!”覃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慌忙扑过去想解救小白。
但,已经太迟了。
客栈方向,几乎就在小白发出第一声惨叫的同时,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客栈后院的矮墙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那标志性的如雪白发,不是秦五又是谁?
他甚至……连衣袍都没有一丝凌乱!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覃月僵在原地,保持着半跪着要去抓小白的滑稽姿势,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碎裂,然后转化为一片空白的绝望。
秦五的目光扫过卡在石头里嘎嘎乱叫的小白,扫过一脸茫然、用爪子去扒拉小白的大白,最后,落在了石化的覃月身上。
他没有动怒,没有质问,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出早已预料结局的、略显无聊的闹剧。
他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覃月面前。
覃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如松雪的气息。
“夜露深重,”秦五开口了,声音依旧清朗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山里凉。”
说完,他微微俯身,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再次抖开了那床覃月深恶痛绝的锦被!
“不——!”覃月发出一声凄厉的、饱含血泪的控诉,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反抗。
但一切都是徒劳。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连同刚刚被她解救出来、惊魂未定的小白,以及一脸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白,又一次被卷进了那个温暖、柔软、却象征着“囚禁”的锦被卷里!
这一次,秦五甚至没有把她扛在肩上,而是如同拎着一个大型的、不断蠕动的包裹,稳稳地拎在手里,转身,步履从容地朝着客栈灯火的方向走去。
经过后院马厩时,负责守夜喂马的赵铁柱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自家师尊手里那个不断发出闷闷的“放我出去!秦五你不是人!”的控诉声、还时不时凸出一个小老虎爪印或者一截鹅脖子的巨型“包裹”,再看看师尊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半夜出门捡了个蘑菇回来的神情……
赵铁柱默默地低下头,用力地、反复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吧……师尊说得对……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只是这习惯的成本,可能需要点时间消化这过于“震撼”的日常。
秦五拎着“包裹”走到覃月房间的窗下(窗户还大开着),轻松地一跃而入。他将“包裹”放在地上,动作堪称“轻柔”地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