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陆先生,他盯着我的脸说:“像她,但你不是她。” 作为总裁的替身情人,我恪守本分,陪他出席各种场合,却从不被允许露出正脸。 直到某天,我无意中闯入了他严禁任何人靠近的顶层房间。 满墙的照片里,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与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照片右下角的日期,赫然写着我记忆中车祸“去世”的那年。 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现在你明白了?” 我转身轻笑:“亲爱的,需要我提醒你,失忆的到底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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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香槟塔折射出璀璨却冰冷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属于金钱的味道。我挽着顾衍之的手臂,唇角维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模糊的弧度,像一件精心调试过的乐器,只在他需要时,发出他指定的音调。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我是他的影子,一个不被允许拥有清晰轮廓的伴舞。偶尔有人试图将目光投注过来,探究这位常年被顾先生带在身边却从未以正脸示人的女伴究竟是何方神圣,顾衍之只需一个细微的眼神,或者指尖在我手背上难以察觉地一按,那些视线便会如同撞上无形壁垒般,识趣地滑开。
“累了吗?”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悦耳,气息拂过耳廓,只有我听得见那里面公事公办的凉薄,“再十分钟。”
“好的,陆先生。”我垂着眼,应答轻得像一声叹息。
像她,但你不是她。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盯着我的脸,说的唯一一句话。一句判词,定下了我之后所有日子的基调。恪守本分,扮演一个模糊的侧影,一笔丰厚的报酬,以及一条绝不能逾越的界线——顶层那个房间。
今夜的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杯香槟在手里拿了许久,目光几次掠过落地窗外深沉的夜空。一个重要的越洋电话将他暂时召离,他离开前俯身,如同情人低语,内容却冰冷如铁:“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尤其,”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电梯的方向,“别去不该去的地方。”
我温顺地点头,扮演着那个绝不对他说“不”的替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遭的喧嚣渐渐散去。侍应生开始悄无声息地收拾残局。我站得有些僵,目光无意间扫过走廊尽头那部需要特殊权限的电梯——那部通往顶层的电梯。
心脏突兀地重跳了一下。禁忌像一枚深埋的种子,在此刻破土而出,带着蛊惑的尖芽。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陆沉舟不在,他的禁令却像无形的绳索,勒得我呼吸发紧。一部清洁工遗忘在角落的物料车,一张随意搭在车把上的通用门卡——机会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理智的囚笼。
“叮——”
电梯无声且迅速地攀升,数字飞快跳动,像倒计时的炸弹。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门开,眼前是一条极其安静、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只有尽头一扇厚重的、与其他现代风格格不入的雕花木门。
那里。就是那里。
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轻轻一旋。锁舌弹开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顶层清晰得骇人。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入,投下模糊的光影。空气里有淡淡的、某种旧书和尘埃混合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被时间封存的栀子香气——我曾按陆沉舟的要求,一直使用的那种香水的味道。
然后,我的呼吸停滞了。
墙。一整面墙。
不,不止一面。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照片。
放大的,精致的,偷拍的,微笑的,沉思的……无数个瞬间,被精心装裱,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所有视野。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高中校服,马尾辫束得高高,眼睛亮得惊人,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
那张脸。
我抬手,指尖冰凉,触上自己的脸颊。
每一寸轮廓,每一分眉眼,甚至连笑起来时左边脸颊那个极浅的梨涡……
一模一样。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急速攀升,攫住了喉咙。我踉跄着向前一步,视线死死钉在最近的一张照片上。女孩抱着一摞书,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阳光透过叶隙,在她发梢跳跃。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细小的、打印上去的日期。
那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眼底。
那一年……那不可能存在的一年!那场撕裂我所有过往、夺走我所有记忆、只留下大片模糊痛楚和一张死亡证明的车祸……那场让我“死去”的那年!
怎么会?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世界虚化成扭曲的背景,只有那日期狰狞地凸现。
“现在你明白了?”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钢针,自身后紧闭的门口直刺而来。
他回来了。
所有的震惊、恐惧、混乱,在那声音穿透鼓膜的瞬间,奇异地凝固、沉淀,然后蒸发,只留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清明。
我缓缓转过身。
陆沉舟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遮住了走廊透来的光,面容陷在阴影里,只有眼底一点寒芒,锐利得能刺穿人心。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终于被打碎、露出内里不堪真相的玩偶。
空气凝滞,尘埃在霓虹光柱里疯狂舞蹈,却悄无声息。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片笃定的、掌控一切的、甚至带着某种残忍期待的黑沉。
然后,我的唇角一点点,一点点地弯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被迫认清现实的替身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