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往生堂后院还残留着昨夜清冽的茶香与一丝极淡的、玄奥的符箓道韵。

石桌上，散落着几张刚刚绘制完毕、光华内敛的符纸，其上的符文复杂无比，远非寻常方士所能企及，皆是中等乃至高等的仙家符箓，有护身、辟邪、召雷、引火等多种功用。旁边还放着一架刚刚炼制完成的凤尾七弦琴，琴身由混沌珠内灵木所制，琴弦则融入了冰蚕丝与风晶蝶翅粉，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拨动间自有清心宁神之效。

更引人注目的是石桌中央摆放着的两件奇特物件：一个是由玉石和金属炼制的棋盘，上有楚河汉界，旁边堆放着刻画着“将”、“帅”、“车”、“马”等字样的棋子；另一个则是一叠厚厚的、材质特殊、刻画着各种人物形象和技能描述的卡牌，以及一个类似阵盘的基础法器。这正是陈凡依照前世记忆，随手炼制的“象棋”和“三国杀”游戏套装。后者尤其特殊，注入微元素力后，可在玩家面前形成小型光幕，打出的“杀”、“闪”、“决斗”等卡牌会呈现出相应的元素特效（如火球、风刃、雷击等）攻击对方面前的防护光幕，被攻击时光幕会模拟震动与血量扣除，极具体验感，却又不会真正伤人。

陈凡正拿着一枚“关羽”的卡牌端详，考虑是否该给技能特效加点青龙元素，钟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今日来得格外早，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期盼，步入院中，先是习惯性地被石桌上的新奇物件吸引了目光，尤其是那蕴含规则之力的“游戏”法器，让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收敛心神，看向陈凡。

“陈先生，早。”钟离拱手一礼，语气比平日更显郑重。

“嗯。”陈凡放下卡牌，抬眼看他，“有事？”

钟离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缓缓道：“确有一事，想请教先生。我有一…老友。并非凡人，亦非凡俗仙魔，存世已久。然岁月无情，亘古至今，其所受‘磨损’之苦，日益深重，神智记忆皆受侵蚀，恐非长久之计。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他并未直言那“老友”便是若陀龙王，但言语中的沉重与关切却做不得假。

陈凡闻言，并不意外。他早知钟离会为此事而来。对于“磨损”，他自有认知，此乃世界规则不全、天道有缺所致，于洪荒大能而言，自有万千法门应对。

他神色不变，淡然道：“磨损之力，源于天地，蚀魂销骨，确非此界寻常手段可解。”

钟离心中一紧。

却听陈凡继续道：“然，我此处有两法，或可一试。”

钟离精神一振，立刻凝神静听。

“其一，”陈凡指尖仙光一闪，一枚绘制着极其复杂清心涤魂神纹的玉符出现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小玉瓶，“我有一‘清神镇魂符’，可清除诅咒、幻术、精神冲击所带来的种种损耗，稳固神魂本源。再辅以我特调的‘固魂丹’，双管齐下，应可缓解甚至治愈你那位老友因磨损带来的痛苦与混乱。”

“其二，”他语气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光芒，“我有一篇功法，乃一位…嗯，境界远超此界所谓‘天理’的存在所著。习之可凝练真灵，固守本我，借天地法则反哺自身，非但可压制磨损，若能修至深处，甚至可与之抗衡，达到万劫不磨、真灵不昧之境。”

钟离闻言，即便是以他数千年的心性，此刻也不由得呼吸一窒，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清除诅咒、稳固神魂的符箓丹药已堪称神物！而后一种，竟能直接抗衡甚至无视磨损？！这是何等逆天的法门？！简直颠覆了提瓦特的底层法则！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道：“先生大恩！不知…这后一种法门，钟离需要付出何种代价？”他深知，如此逆天之法，绝不可能轻易授予。

陈凡看着他，缓缓道：“法不可轻传，道不贱卖。前一种符箓丹药，我可赠你一份，算是结个善缘。”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至于后一种功法…你有两选择。”

“一，你自身之‘气运’。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气运一道，玄之又玄，于修行、于命途皆至关重要。你若愿以自身部分气运为代价，我可传你前篇功法，足以压制磨损。”

“二，”陈凡目光平静地看向钟离，“奉我为主。我之人，我自会庇护。届时，莫说区区功法，便是助你彻底超脱此界束缚，亦非难事。”

两个选择，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钟离心间。

气运！乃是他作为璃月神明、维系一地兴衰之根本，虽无形，却至关重要！奉献气运，无异于自损根基，未来璃月或许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而奉其为主…这意味着彻底交出自我，放弃数千年的自由与位格，成为他人的附庸。

无论哪一种，代价都极其沉重。

钟离沉默了，眉头紧锁，石珀般的眼眸中光芒剧烈闪烁，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极其激烈的挣扎。一边是挽救老友、甚至可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对抗磨损之路的希望；另一边是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先生所言…实在事关重大。请容许钟离…考虑几日。几日之后，必给先生一个答复。不知…可否？”

陈凡似乎早有所料，并不逼迫，随手将那枚“清神镇魂符”和装有“固魂丹”的玉瓶推到他面前：“可。此物你先拿去，应能缓解你老友一时之苦。考虑清楚了，再来寻我。”

钟离郑重无比地双手接过符箓和丹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心中稍安。他对着陈凡深深一揖：“如此，多谢先生。钟离告退。”

他握着那能带来希望的符丹，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转身离开了后院，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权衡那关乎未来道路的抉择。

陈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淡然，重新拿起那枚“关羽”卡牌，指尖仙光微闪，给技能特效加上了一道盘旋的青龙头雕纹。

于他而言，传授一篇洪荒大陆流传较广的、巩固元神的功法，换取此界顶尖存在的气运或忠诚，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至于钟离最终会如何选择，他并不在意。

有，固然好。 无，亦无妨。

洪荒金仙，自有其从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