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染血的向日葵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凌夜的「光隙花店」——往日里，这里总是弥漫着向日葵的暖香，如今却被一股腐殖质的腥气取代。凌夜蹲下身，指尖颤抖地触碰一盆枯萎的向日葵：花盘低垂，金色花瓣蜷曲发黑，而深褐色的花茎上，竟缠着暗紫色的藤蔓，像无数细小的蛇，正缓慢蠕动。

“这不是普通的枯萎……”白光莹悬浮在花盆上方，光翼微微扇动，“藤蔓在吸收花里的生命力，还有……情绪。”

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一个熟客阿姨走进来，笑着说：“小凌，今天的向日葵怎么蔫了？我孙女最喜欢你家的花了——”她伸手想摸藤蔓上结出的暗紫色果实，凌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别碰！”

但已经晚了。果实破裂，一股黑雾飘进阿姨鼻腔。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空洞，像个提线木偶般重复：“力量……才是唯一的救赎。力量……才是唯一的救赎……”

凌夜急忙将她推出店门，用日光结界暂时隔绝黑雾。花店深处，更多藤蔓正从土壤里钻出，缠绕着花架、柜台，甚至爬上他锁骨处的向日葵吊坠。吊坠发烫，投影出一行血字：

「想看人类的未来吗？来废弃工厂，我等你。——墨渊

卡片是用暗紫色卡纸做的，正面画着一朵向日葵，花盘却流淌着红色汁液，像凝固的血。背面的字迹是用暗力写的，笔画锋利如刀，墨迹边缘泛着微光——凌夜认出这股力量：与深渊里那个银发少年如出一辙。

“是他。”白光莹的声音带着紧张，“那个在无光深渊救了我们，又突然消失的少年……他到底想干什么？”

凌夜握紧卡片，指节泛白。自从光暗本源融合后，他总能在梦境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银发，黑校服，站在一片枯萎的向日葵花田里，手里捏着一枚暗之种子。他一直以为是幻觉，直到这张卡片出现。

“他在试探我。”凌夜站起身，将核心项链（里面封存着光之本源的碎片）贴在胸口，“或者说，他在等我‘想起’什么。”

白光莹拉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叶罗丽战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可以——”

“不行。”凌夜摇摇头，眼神异常坚定，“这是我的事。他用向日葵做诱饵，用凡人的情绪做武器……他知道我的软肋。躲不掉的，只能去。”

他转身抓起外套，吊坠的光芒映在橱窗玻璃上，反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后似乎站着另一个人，银发，黑眸，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月光从破碎的天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暗紫色藤蔓从墙壁裂缝中钻出，编织成一座王座，一个银发少年坐在上面，指尖旋转着一枚暗之种子，正是凌夜梦中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光之子。”少年抬起头，黑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穿着和凌夜相似的黑色校服，左胸口别着一枚向日葵徽章，只是花瓣是暗紫色的。

“你到底是谁？”凌夜握紧吊坠，光力在掌心凝聚，“墨渊？还是……渊？”

少年笑了，笑声像碎裂的冰：“名字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本就是一体。”他打了个响指，工厂四周突然浮现出无数玻璃缸，里面浸泡着失去意识的凡人——正是之前接触过暗之果实的人，包括花店的阿姨。

“看到了吗？”少年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凌夜，藤蔓在他脚下如潮水般退去，“人类的情绪如此脆弱，恐惧、贪婪、懦弱……只要一点点暗力，就能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而你，却想守护这些‘脆弱’？”

他突然抬手，指向一个玻璃缸：里面是建鹏的奶奶，正空洞地重复着“力量……救赎……”。凌夜瞳孔骤缩，光力失控般爆发：“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少年轻描淡写，“只是让她‘看见’了真相——没有力量，守护就是笑话。”他释放出一股黑色的波动，直接撞向凌夜的眉心！

凌夜眼前一黑，坠入幻境——

他看到人类世界被暗蚀吞噬，叶罗丽战士倒在血泊中，王默的火焰熄灭，建鹏的植物枯萎，齐娜的塔罗牌化为灰烬。白光莹在他怀里消散，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没能保护你”。而他自己，跪在一片焦土上，手中的光之本源变成黑色，暗力从毛孔中涌出，嘶吼着“毁灭一切”……

“这就是你的未来。”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放弃守护吧，凌夜。和我融合，光暗合一，你将拥有绝对的力量，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幻境中的痛苦如此真实，凌夜几乎要屈服——就在这时，锁骨处的吊坠突然爆发出强光！光之本源的力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凌夜猛地睁开眼，光翼在背后展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工厂。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注意到对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极其复杂的咒印——纹路像藤蔓，又像齿轮，中心是一个太阳与月亮交织的图案。

“创世神石板……”凌夜失声，“你的咒印上，有创世神石板的纹路！”

少年的笑容僵住，随即冷笑一声：“看来你想起来了。不愧是‘光的容器’，连这点记忆碎片都没忘。”他指尖的暗之种子突然炸裂，化作无数藤蔓缠向凌夜：“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藤蔓上的暗之果实同时爆开，黑色的情绪波动如潮水般涌向凌夜——这一次，不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情绪掠夺”！

凌夜张开光翼，将光力凝聚成屏障，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流失：愤怒、悲伤、喜悦……甚至连“守护”的信念都开始模糊。他咬紧牙关，吊坠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将他吞噬。

“放弃吧……”少年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冰冷，“力量，才是唯一的救赎……”

“不。”凌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力量不是救赎……守护才是。”

他猛地将光力注入吊坠，核心项链发出刺眼的光芒，竟硬生生将暗之藤蔓震碎！银色的光粒子在空中飘散，落在玻璃缸上，失去意识的凡人纷纷眨了眨眼，眼神恢复清明。

少年后退一步，黑眸中第一次露出惊讶：“你……”

“我知道你是谁了。”凌夜喘着气，光翼微微颤抖，“你是另一个我，或者说……是我被封印的‘暗之人格’。”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暗之议会没能炼化你，反而让你觉醒了自我意识。”凌夜一步步逼近，“你一直在找我，不是为了融合，而是为了……让我接受你，对不对？”

银发少年沉默了，黑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情绪——不是冰冷，而是……孤独。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凌夜！我们来了！”是建鹏和齐娜的声音。

少年眼神一凛，转身化作黑雾，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一句话，像羽毛般飘落在凌夜耳边：

“下次见面，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藤蔓退去，玻璃缸消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凌夜掌心残留的暗力温度，和那个染血的向日葵卡片，证明刚才的交锋真实存在。

白光莹落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刚才的情绪波动……”

“我没事。”凌夜握紧吊坠，看向少年消失的方向，“而且我知道了，他不是敌人。”

他低头看向卡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淡去，只剩下一行新的暗力留言，细小，却清晰：

「帮我找到‘时之契’，我告诉你暗之议会的真相。——渊」

月光从天窗落下，照亮凌夜的脸。他将卡片收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渊，光与暗，原来从一开始，就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