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泻,密集的雨线狠狠砸在厚重的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迸溅的水花如碎玉般四散飞溅,门檐上的雨水不断往下落在门前积起小小的水洼,又迅速被后续的雨幕吞没。那道瘦小的紫色身影瑟瑟发抖却固执的立在门前,她宛如风中裂蜡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雨水顺着她微卷的发梢滑落,打湿了她的眉梢、脸颊,单薄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轮廓,任冰冷的雨丝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将她与这方湿冷的天地彻底缠缚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无边的雨幕吞噬
“父亲,父亲!求您了,开开门吧,求求您了……”稚嫩的呼喊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那小女孩的手掌拍在冰冷的门板上,早已红肿不堪,却仍固执地重复着徒劳的动作,企图乞求门内之人的一丝怜悯。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她的祈求从未传入那双冷漠的耳朵。雨水顺着她沾湿的发梢滑落,混着滚烫的眼泪,在白皙的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最终重重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终于无力地靠在门上,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良久,她缓缓蹲下身,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试图从这具同样冰冷的身体里汲取一丝暖意。口腔里弥漫着又咸又涩的味道,分不清是雨水的冰凉,还是泪水的苦涩。小紫堂愿仰起脸,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困惑与难过: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何父亲的目光永远像淬了冰,连一丝怜悯都不肯给予?、是这样吗…
紫堂愿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自己…就是那个无法被容忍的错误。紫堂愿抬头,面前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中,静静悬浮着一枚黑色,带有白色奇异纹路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媒介。紫堂愿的眼睫轻轻颤动,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媒介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为什么?”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银爵——”当这两个字在脑海中轰然炸响时,紫堂愿浑身一震,冰冷的雨似乎又落在了身上,和那年在紫堂家门前的感觉一模一样。她被斗魔天刑缠绕着,那锁链明明带着束缚的冰冷,却又奇异地给了她一丝被保护的安全感,真的是束缚吗…
她望着前方混乱的场景,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握。她不知道自己想阻止什么——是帕洛斯决绝的自爆,还是他自爆对银爵的伤害?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着眼前散落的残骸,紫堂愿的心中只剩下绝望的呐喊。她太迷茫了,一路走来,她始终像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浑浑噩噩地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更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光亮
她想起了紫堂幻,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她还有弟弟要守护!可抬头又看到银爵的身影——那个屡数救下她的人,那个在她最绝望时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抱歉了...”她在心中默念。你们的抱歉为了大局,哪怕牺牲别人;我的抱歉,为了原则,哪怕要牺牲别人!
紫堂愿强行调动自己体内仅存的元力,强行破开银爵裹住自己锁链(斗魔天刑)。移动阵法消耗不大,莹白色的光芒在紫堂愿脚下亮起,她瞬移到银爵面前推开对方,挡下暂时解开封印的金的一击
下一瞬,金那一击便重重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清楚地知道,即使自己吸收了媒介,即使自己强,可在这连银爵都无法抵挡的力量面前,她不过是个刚刚掌握元力的正确用法、处于战损状态的末位者又岂能挡下?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紫堂愿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缓缓倒下,视线渐渐模糊,她想,起码为他争取到了逃走的时间。在银爵惊愕的眼神和金不可置信的神情下,紫堂愿的嘴角却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她安静的闭上眼:“你屡次的人情……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还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银爵离开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眼神里是惊讶?是惋惜?还是……算了,我看不懂,也不用懂了
紫堂愿的元力种子很难看,那是一颗沉重如墨的黑色球形,上面被歪歪扭扭后暗紫色纹路缠绕,丑陋不堪,就像她的一生——沉重、不堪、残破,甚至让她觉得恶心
回望一生,真真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