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档案库的霉味混着墨香,潮湿的空气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微尘。陆昭的手指轻轻翻动泛黄的卷宗,指尖触到一页纸张时,忽然顿住了。那页纸的边缘染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渍,又像是朱砂,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色。他凑近细看,纸上绘着一柄刑场暗卫的刀,刀柄处赫然刻着一个“昭”字——那刀痕的纹路与他左肩旧伤的位置分毫不差,仿佛当年那柄刀就是为刻下这道印记而存在。
喉间泛起腥甜,陆昭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年前的火场中,母妃将他推向暗卫时,血泪浸湿衣襟,滚烫的泪水滴在他脸颊上:“昭儿,活下去……真相在血里。”那声音带着绝望与执念,至今仍在他梦中反复回荡。此刻,纸页边缘的暗红渍在烛火下愈发刺目,仿佛母妃的血泪在纸页上凝结成永不褪色的诅咒。他攥紧卷宗,指节发白,血珠从指尖沁出,渗入纸页的纹路,与那暗红渍交融在一起,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深知,此行若回,便是深渊。母妃临终前的话语、卷宗上的刀痕、纸页上的血渍,一切都在指向一个被掩埋的真相。那真相如毒藤般在地底蛰伏多年,如今终于攀出地面,灼伤所有人的心。
与此同时,冷宫的寒风中,林雪鸢正拆开李公公送来的密信。信纸在烛光下泛着冷青,字迹如刀刻般凌厉:“刑场暗卫幸存者现身,今夜子时,西苑枯槐下。”她蘸血在绢布上写下“速来”,指尖因用力过深而颤抖,血珠顺着笔尖滴落在绢布边缘,晕染出一朵暗红的花。她将绢布藏入药箱暗格,那暗格以机关锁扣,唯有她簪尖的沁色玉簪才能开启。玉簪是她父亲临终前所赠,簪尖沁着微红,似血,似朱砂,仿佛藏着十二年前那场焚尽林府的真相。藏好绢布时,她瞥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是陆璃的贴身侍卫,侍卫刀鞘上刻着暗纹,那纹路与刑场暗卫的刀纹如出一辙。
十二年前,那刀纹刻在林家每个人的脖颈上,如今却出现在陆璃的侍卫刀鞘上,如一道轮回的诅咒。林雪鸢攥紧玉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亲临终前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雪鸢,簪子……是打开过去的钥匙。”她深吸一口气,将药箱藏入暗阁,袖中银针蓄势待发。
子时,西苑枯槐下。月光如银霜洒落,枯槐枝桠如鬼爪般伸展,簌簌作响。林雪鸢刚到,便见陆璃携太后禁军围拢而来。禁军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剑出鞘之声清脆刺耳。她袖中银针蓄势待发,指尖已渗出汗珠,却听身后传来陆昭的声音:“五弟深夜围猎,好兴致。”他衣襟染血,却笑得如常,手中攥着刑部卷宗,卷宗边缘的暗红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陆璃冷笑:“四哥为个宫女,竟敢劫刑部证人!”话音未落,林雪鸢瞥见枯槐下蜷缩的暗卫——正是卷宗画像之人,他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与林家灭门时暗卫留下的刀痕一模一样。
陆昭忽拔剑,剑尖指向陆璃:“孤要带他回宫,审问当年真相。”血光骤起,禁军刀剑相向。林雪鸢银针出手,刺中陆璃腕间,他手中密信飘落——信上赫然写着“焚尽林府,以绝后患”,落款是太后凤印,印泥中掺着金粉,在月光下如泣如诉。西苑枯槐在血光中簌簌作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吼。
“太后凤印?”陆昭瞳孔骤缩,剑尖颤抖。他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血泪,想起卷宗上的刀痕,如今又见太后的密信。真相的毒藤终于攀出地底,灼伤了所有人的心。陆璃面色铁青,挥刀欲夺密信,却被陆昭剑锋挡下。刀剑相撞,火星四溅,林雪鸢趁机逼近暗卫,银针刺入他穴位,封住经脉。暗卫喉间发出嘶哑之声:“昭……昭妃娘娘……救……”话音未落,一道暗箭破空而来,直取暗卫咽喉。
“小心!”林雪鸢惊呼,银针飞射,击偏暗箭。箭镞擦过暗卫脸颊,血珠飞溅。她瞥见箭羽刻着暗纹——正是陆璃侍卫的标记。陆璃冷笑:“四哥,这证人若不死,你我皆难安。”禁军围攻更烈,陆昭剑锋染血,却护住暗卫不退。林雪鸢银针如雨,刺中数名禁军,袖中暗器亦出手,却难敌禁军如潮。
忽闻远处马蹄声疾,陆昭暗卫营驰援而至。厮杀声中,枯槐下的血泊渐深。林雪鸢抚过药箱暗格的玉簪,簪尖沁红似血,映着月光,恍若父亲临终时的眼眸。她深知,这簪中藏着的,不仅是林家的冤魂,更是撕开真相帷幕的钥匙。而陆昭旧伤在风中隐隐作痛,痛感如毒藤蔓延,提醒着他命运的残酷——母妃的血、卷宗的刀痕、太后的阴谋,一切都在将他推向深渊,却也将他引向真相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