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溪畔的凉亭,四周垂着轻薄的竹帘,既遮了些许日头,又留得清风徐来。
亭内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和萧雪鱼的药箱。
萧秋水和晚吟一左一右坐在石凳上,萧雪鱼坐在他们对面,神情专注,指尖分别搭在两人的腕脉上。
唐柔、左丘超然、邓玉函三人则安静地分别站在凉亭的三个角落,气氛显得有些凝肃。
良久,萧雪鱼先后放下两人的手,先是看向萧秋水,语气平淡:“内力平稳,气息通畅,你壮得像头小牛犊,没事。”
萧秋水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却见萧雪鱼的目光转向了晚吟,秀眉微微蹙起:“但是江姑娘,你绝不能再随意活动了。”
此言一出,亭内几人的目光瞬间都担忧地聚焦在晚吟身上。
萧雪鱼语气严肃,带着医者的不容置疑:“你本就身子骨偏弱,气血有亏,如今又断了两根肋骨,虽已接续固定,但内里损伤非一日可愈。必须静心休养,至少数月,方能恢复元气,否则极易留下病根。”
晚吟的脸色本就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听到这话,唇色似乎又淡了几分。
萧雪鱼观察着她的神色,叹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直接塞进她微张的嘴里:“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恐怕连呼吸深一些,都会牵动伤处,疼痛难忍吧?这药能镇痛宁神。”
萧秋水坐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看着晚吟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心疼和自责,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晚吟顺从地咽下那粒带着清苦药香的药丸,对几人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声音轻柔:“没事的,我能忍住。”
萧雪鱼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少年,语气加重了几分:“我听说你们还计划去秭晖?江姑娘,恕我直言,就你如今这身体状况,根本受不得丝毫颠簸劳顿。若是强行前往,舟车劳顿之下,只怕伤势会雪上加霜,后果不堪设想。”
晚吟一愣,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秋水立刻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他俊美的脸上难得褪去了平日的不羁,显得异常冷峻和认真,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江姑娘,秭晖的龙舟,我们明年再约,好吗?今年……”
晚吟抬眸,对上他微红的眼眶和眼底深藏的愧疚,心知他又将一切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心中微软,笑了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指尖无意间与他轻触,两人都微微一顿。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如春风拂过湖面,“那这次,我就在浣花等你回来。我们……明年再约。”
听到她应允,萧秋水脸上这才重新漾开一丝笑意,如同阳光破开乌云,郑重承诺:“等我从秭晖回来,我就立刻去和爹娘说你要加入浣花剑派的事。到时我就让我娘收你为亲传弟子,我们一起练武,可好?”
“好。”晚吟点头,眼中也染上些许期待的光彩。
“最多半月,我一定回来!”萧秋水保证道。
“好。”
“那……那……”萧秋水看着她,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说,眼神眷恋,念念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晚吟却仿佛明白他未尽的话语,只是柔声道:“没关系的,三少爷。”
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