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老夫人!汤喝不得啊!那汤有毒!”萧西楼心急如焚,边跑边喊,声音因急切而微微破音。
“吱呀——”
一声,厢房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面容俊朗、充满侠气的中年男子当先走出,正是负责贴身保护吴老夫人的剑侠张临意。
见萧西楼一行人神色慌张、步履匆匆地赶来,张临意有些惊讶,连忙问:“萧大侠,发生了何事?”
萧西楼冲到近前,气息未定,急声道:“张兄!井水!剑庐的井水被人投了剧毒!方才送来的那碗安神汤是用井水熬的,万万喝不得!”
“萧大侠。”
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爽利味道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紧接着,一位身着深紫色华服、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杵着一根沉香木拐杖,缓缓从张临意身后走了出来。
她头发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虽布满皱纹,但精神矍铄,眼神清明,并无多少老迈昏聩之态。
吴老夫人看着一脸焦急的萧西楼,安抚地笑了笑:“请宽心,老身年纪大了,觉轻,方才正在小憩,那碗汤放在桌上,还不曾用。”
萧西楼闻言,一直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重重落回实处,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万幸!万幸!”
既然老夫人无恙,危机暂时解除……
萧西楼定了定神,转身面向跟随而来的众人,正欲开口……
“咚!”
一声轻响,吴老夫人手中的沉香木拐杖突然脱手,掉落在了地板上。
萧西楼一惊,连忙回头关切地问道:“老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然而,吴老夫人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之色,目光直直地越过萧西楼,越过他身后的孙慧珊、萧秋水、柳随风等人,死死地、灼灼地盯向了站在人群最外围、那道纤瘦清冷的身影上。
萧西楼一怔,下意识地侧身,循着老夫人近乎失态的视线看去,目光也落在了面色雪白的晚吟身上。
其他人亦是不明所以,纷纷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向少女,脸上写满了困惑。
众目睽睽之下,吴老夫人的脚步变得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急切的颤抖,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目标明确地,朝着晚吟的方向走去。
人群下意识地向两侧分开,为她让出一条通路。
晚吟望着这位情绪激动、直直朝自己走来的老夫人,心中亦是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但她面上依旧沉静如水,不见波澜,只是一双凤眸带着探究,沉静地回望着对方,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直到吴老夫人走到她面前,伸出那双布满褶皱、微微颤抖的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扯动了晚吟右肩的伤口,剧痛袭来,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吴老夫人却仿佛激动得难以自持,眼眶瞬间就红了,浑浊的老泪滚落下来,声音哽咽颤抖,带着无比的敬畏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您……您回来了……老身……老身不是在做梦吧?您终于……回来了……”
晚吟闻言,眸光猛地一颤,错愕万分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老夫人:“你说什么?”
吴老夫人却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您!真的是您!来……您跟我来……”
说着,她竟不由分说,拉着晚吟就要往屋里走。
“老夫人!这……”萧西楼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想阻止。
然而吴老夫人此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外界任何声音,只是固执地、激动地拉着晚吟,兀自转身,一步步走向厢房内室。
“砰”的一声轻响,内室的门从里面关上,将一院子惊疑不定、面面相觑的人都隔绝在外。
众人站在门外,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高望重的吴老夫人,认识江姑娘吗?
萧秋水站在原地,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脸色异常冷峻。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黑眸深处翻涌着掩藏不住的担忧和更深的疑虑。
方才一路从剑庐另一侧赶来,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没有完全从晚吟身上离开过。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走路的姿态有些微的不自然,右臂始终僵硬地垂着,几乎没有摆动。
而就在刚才,吴老夫人激动地抓住她双手时,他分明看到,她右肩后方的衣衫上,缓缓渗出了一小片刺目的、鲜红的血迹!
少年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江姑娘……
你右肩的伤……
是谁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