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喊,如同警钟,敲醒了怔忡中的晚吟。
她猛然回神,目光紧紧锁住那个在夜色中踉跄前行、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孤绝背影。
看着他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看着他玄色衣袍上不断扩大的深色血渍……
少女浅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夜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夜风拂过,带起她素白的衣裙,猎猎作响。
下一瞬,一道白色蹁跹的身影,如同月下惊鸿,又如破茧的蝴蝶,倏然飞掠而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正强撑着向前走的李沉舟,忽然脚步一顿。
他垂放在身侧的、冰凉而沾着血迹的右手,被人从后面,一把紧紧拉住。
那是一只微凉、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小手。
男人眸色剧烈地闪动了一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死灰复燃的微光。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偏过头,朝自己的右侧看去。
晚吟就站在他身侧,微微低垂着头,昳丽的小脸埋在灯光的阴影里,神色难辨清明,看不真切她此刻的表情。
唯有那只紧紧抓着他大手的小手,拽得很紧,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他挣脱的决绝。
“渺渺……”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又蕴含了无尽的温柔和一丝不敢确定的希冀。
少女没有回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她只是用力地拉着他,然后转过身,带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刚才离开的房间走去。
孙慧珊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尤其是被晚吟牢牢拽着的、满目温柔沉溺看着她的李沉舟,一时呆住。
晚吟拉着李沉舟走到孙慧珊面前,终于抬起了眼眸,目光平静,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伯母,药给我吧。”
孙慧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应道:“噢噢噢,好,好!”
她赶紧把手里的药盘递过去,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手忙脚乱。
“谢谢伯母。”
晚吟伸手接过沉甸甸的药盘,道了声谢,然后便不再停留,拽着沉默而顺从的李沉舟,再次走进了那间还残留着血腥气和淡淡泪意的房间。
“吧嗒”一声轻响,房门被从里面关上,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那一声轻响,却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了孙慧珊的心上!
她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露出了懊恼和慌乱的神色,抬起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低声哀嚎:“欠!让你多嘴!你喊什么江姑娘啊!”
她急得在原地转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好?我怎么跟秋水交代啊!这……这眼看就要成的儿媳妇……”
她不敢再想下去,焦虑驱使着她,忍不住凑到紧闭的房门前,甚至把耳朵都贴了上去,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于是,闻声而来的萧西楼就看到了妻子这副毫无形象、扒门偷听的模样,他顿时头疼地抬手扶了扶额。
随后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孙慧珊的胳膊,将她从门边拽开。
“哎,哎!楼哥你别拉我呀!”孙慧珊不满地挣扎,压低声音道。
“嘘!小声一点!”萧西楼皱着眉,压低声音斥道,“你看看你,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我关心人家不行吗?”孙慧珊理直气壮地反驳,目光还不住地往房门瞟。
“你……”萧西楼被她噎得一时语塞,又怕她再闹出什么动静,只得半拖半拽地,强行将她拉离了这是非之地。
“哎你轻点……”
“快走,别在这里添乱!”
拉拉扯扯的声音伴随着低声的争执,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房间内,重新归于寂静。
晚吟将手中沉甸甸的药盘,轻轻放在了床头的矮柜上。
瓷瓶与木盘接触,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然后缓缓回眸,看向那个被她强行拉回来,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床榻边缘的男人。
烛光摇曳,将他苍白而俊美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晰,也照见了他胸口那片愈发刺目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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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野啧啧啧,堂堂权力帮帮主,居然使用苦肉计……
李沉舟(薄唇一勾):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