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卡米尔话音落下的瞬间，工作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布伦达眼中最后一丝恍惚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锐利。

他甚至没有看向门口，只是微微侧头，听觉和感知已如蛛网般向夜色中蔓延开去。

凯莉啧了一声，指尖一弹，工作室内的几盏主要萤石灯应声熄灭。

只余下角落里一盏光线昏黄的小壁灯，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摆满瓶罐的墙上。

凯莉啧，真是会挑时候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星月刃无声地悬浮在她身侧，泛起微光。

门外的动静极其细微，像是夜风拂过落叶，又像是某种小型生物蹑足踏过泥土。

但屋内的三人都非常人，卡米尔屏息凝神，几乎能分辨出那是不止一个、且正在谨慎包围这座房子的脚步声。

卡米尔东南两个方向，至少四个……不，五个

卡米尔脚步很轻，训练有素

他贴着门缝，低声报出信息。

这是他曾作为侍卫时最基本的素养。

布伦达没有说话，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桌面上一个装有银色粉末的小碟子里，那些粉末竟随着他的敲击，微微震颤起来，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布伦达……不是活物

他忽然睁开眼，得出结论。

没有生命的气息，更像是被操纵的傀儡，或者……咒术造物。

凯莉跟刚才的乌鸦一样的手法

凯莉看来是正主派来的“清洁工”，想来看看灯塔为什么闪了一下

凯莉顺便……看看能不能把灯掐灭

凯莉冷笑一声，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的星月光辉，显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布伦达卡米尔

布伦达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布伦达你守在这里，保护凯莉……和那些药

他本只想说“保护凯莉”，但视线扫过满屋子的魔药材料和那个盖着布的水晶球，临时改了口。

那些显然是凯莉的重要资产。

这个下意识的决定，让卡米尔和凯莉都微微一愣。

卡米尔是意外于指令中包含了“保护”之外的任务，凯莉则是挑眉，似乎觉得有点意思。

卡米尔大哥，您……

卡米尔下意识想反对，让失忆且力量未完全恢复的布伦达独自面对外面的未知危险，这违背了他的一切准则。

布伦达他们是冲我来的

布伦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抹极其微弱的电弧在他指间一闪而逝。

布伦达而且，我也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比如，这具身体里正在苏醒的本能，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一场实战，来丈量自己与“过去”的距离。

他没有给卡米尔再次反对的机会，身形一动，已如一道鬼魅般的影子，无声地移向工作室通往后院的那扇小窗。

他的动作流畅而迅捷，带着一种久经沙场般的利落，完全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凯莉拍了拍卡米尔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用口型无声地说。

凯莉让他去

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观察和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场有趣的实验。

布伦达利落地翻出窗外，融入夜色。

后院中，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魔药铺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刚落地，几道黑影便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

正如他所感知的，那是几个穿着夜行衣、面容模糊的人形，但眼神空洞，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感，果然不像活人。

他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其中一个“傀儡”喉咙里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像是坏掉的留声机

？？？神……力……波动……清除……

布伦达眼神一冷。

果然是为了他刚刚复苏的力量而来。

他没有废话，率先出手。

身形如电，直取离他最近的那个傀儡。

他没有动用明显的雷霆之力，而是纯粹依靠肉体的力量与速度，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向对方的脖颈——那是活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咔嚓”一声脆响，那傀儡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了下去，但动作只是顿了顿，空洞的眼睛依旧锁定布伦达。

布伦达侧身避开，眉头微皱。

这些傀儡没有痛觉，不受生理限制。

另外几个傀儡也同时发动攻击，他们的动作迅捷且配合默契，指爪间带着幽幽的绿光，显然带有毒素或诅咒。

布伦达眼中紫光一闪，掌心向上，一团乒乓球大小、噼啪作响的紫色电球骤然出现，将昏暗的后院照亮了一瞬。

他猛地将电球按向地面。

一圈狂暴的电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电弧如灵蛇般窜上那些傀儡的身体。

傀儡们动作瞬间僵直，身上冒出黑烟，随即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纷纷瘫软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工作室里，透过窗户缝隙观察的卡米尔松了口气，但握着匕首的手依然紧绷。

凯莉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布伦达手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