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马车在雪地里颠簸前行，我紧握袖中短刃，指节泛白。窗外风雪呼啸，灯笼的光影在车厢内晃动，映得阿菱的脸忽明忽暗。

“娘娘小心。”她低声提醒，手按在腰间短刃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刚才在驿站，谢怀瑾站在风雪中目送我离开时，那抹檀香味道萦绕鼻尖，挥之不去。那种香气，分明和冷宫密道里毒箭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到底是谁？

车厢外传来侍卫低声的交谈声，脚步声杂乱，显然已经进入戒备状态。阿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娘娘，前面林子太密，我们绕过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声破空而来的利箭“嗖”地钉在车厢木板上，震得我心头一跳。

“有埋伏！”阿菱厉喝一声，拔刀出鞘。

几乎与此同时，马匹受惊嘶鸣，整辆马车猛地一歪，差点翻倒。我死死抓住扶手，耳边是侍卫们怒吼和兵器相撞的声响。

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刀光剑影在风雪中交错。侍卫们拼死护住马车，但敌人武功极高，几个照面便有人倒在血泊中。

我屏住呼吸，盯着窗外。这些刺客的身手……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而是训练有素的前朝死士。

难道……

“娘娘快走！”阿菱大喊，一刀劈翻一个扑向马车的黑衣人。她回身看向我，眼神焦急，“这些人是冲您来的！”

我咬牙点头，正要起身，车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手中长剑直取我咽喉。

我几乎是本能地抬手，袖中短刃脱手而出，直刺他手腕。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剑势未减，依旧朝我逼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菱从侧面飞身扑入，两人重重撞在一起，滚落在车厢地板上。匕首与长剑激烈交锋，火花四溅。

“娘娘快走！”阿菱咬牙低吼，死死缠住那名刺客。

我不敢耽搁，翻身跃出马车，脚刚落地，就被一名侍卫拉住：“娘娘，这边！”

我顺势躲到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风雪中，我看到几名刺客已被击杀，但仍有三四个在奋力突围。阿菱浑身是血，却仍死死缠住那个最先冲进车厢的刺客。

我攥紧拳头，眼中燃起怒火。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冲着我来的！

“抓住他！”我厉声下令。

侍卫们一拥而上，终于将那名刺客制服。我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低头冷冷看着他。

他嘴角溢血，眼神却毫无惧意，反而带着一丝讥讽。

“是谁派你来的？”我声音冰冷。

他不答话，只是盯着我看。

我弯腰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提起来：“不说？那我就让你尝尝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他冷笑一声，忽然张口一咬，鲜血瞬间从他口中溢出。

“糟了！”阿菱冲过来，但已经晚了。那名刺客身子一僵，眼珠翻白，气息全无。

我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踢在他胸口，却无济于事。

“娘娘……”阿菱轻声唤我，语气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尸体不能说话，但活着的人……未必不会留下线索。

“搜他的身。”我说。

侍卫立刻上前，翻找刺客随身物品。片刻后，一个人递来一枚玉佩。

我接过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前朝公主的信物！！

“果然……是前朝余孽。”我喃喃道。

阿菱皱眉：“可是娘娘，前朝早就覆灭多年，为何现在才动手？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您今晚会经过这里？”

我心头一沉。

对啊，是谁告诉他们的？是谁泄露了我的行程？

我缓缓抬头，看向远处风雪中的驿站方向，脑海中闪过谢怀瑾的身影。他今天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偏偏在我发现真相的时候出现？

他到底……是谁？

“回宫。”我低声说。

阿菱立刻点头，安排幸存的侍卫护卫马车返回皇宫。我坐在车内，手指摩挲着那枚玉佩，思绪翻涌。

如果刺客真是前朝死士……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个皇后罢了，前朝遗孤早该死在战火之中。

除非……

除非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白芷？

可白芷不是前朝公主，我已经确认过了。那她到底是谁？

“娘娘，您还好吗？”阿菱掀帘进来，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摇头，没接茶杯，只是望着她：“阿菱，你觉得……白芷真的死了吗？”

她一怔，随即低声道：“奴婢……不敢妄下定论。”

我苦笑：“我也开始怀疑了。”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娘娘，如果您真想知道真相，不如……再查一次白芷的尸身。”

我猛地抬头看她：“你是说……她可能假死？”

阿菱点点头：“当时她投井时，只有敬嫔和几名宫女在场。太后又急着火化，连尸身都没让人验过。若她真想诈死……并非不可能。”

我心头一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白芷的死，的确太仓促、太蹊跷了。

“那就查。”我冷冷道，“我要亲自验尸。”

阿菱点头：“是。”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我掀帘下车，寒风扑面而来。我站在寝殿门前，望着飘落的雪花，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谢怀瑾……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我低声自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菱轻声道：“娘娘，是否要派人调查谢大人今日行踪？”

我沉默片刻，摇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她点头，退下。

我转身走进寝殿，关上门，靠在门上，闭上眼。

风雪渐急，天地苍茫。

可我知道，这场局，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