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国家队集训基地的第一天，王楚钦就知道，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这里的空气，都和省队不一样。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野心和渴望，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即将上战场的狼。
凌晨五点的哨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上午是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多球训练，汗水能把鞋子灌满。
下午是体能和战术复盘，大脑和身体被双重压榨。
晚上还要进行力量训练，直到手臂抬不起来为止。
第一天结束，王楚钦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许念的头像。
他想给她发条消息，告诉她这里的一切。
告诉她他很累，但是他能坚持。
告诉她，他想她了。
可他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滑落，掉在枕边，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空白的对话框。
集训的生活，是一条高速运转的传送带，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王楚钦很快就被卷入了这种疯狂的节奏里。
他每天想的只有一件事：变得更强，打败身边所有的人。
许念的消息，总是在深夜他精疲力尽时传来。
“今天训练累吗？”
“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王楚钦看着那些字，心里会涌起一丝暖流，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
他想回复，想和她聊聊天。
可他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回一个“嗯”字，或者“还好”。
渐渐地，许念也不再问他具体的情况了。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和敷衍。
每天晚上十点，她会准时发来两个字：“晚安。”
这两个字，成了王楚钦在炼狱般的生活里，唯一的慰藉。
他会盯着那两个字看很久，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她温柔的眼睛。
然后，他会把手机放在心口，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一个周末，基地终于放了半天假。
队友们欢呼着冲出大门，要去镇上吃顿好的，放松一下。
“楚钦，一起去啊！听说那家烤鱼特别绝！”一个室友揽住他的肩膀。
王楚钦犹豫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许念打个电话。
他已经整整两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可就在他准备点头的时候，他看到训练馆的灯还亮着。
透过窗户，他看到那个被教练视为他最大竞争对手的球员，正在独自加练发球。
那一刻，王楚欽心里那根名为“松懈”的弦，瞬间绷紧了。
他推开室友的手，声音有些干涩。
“你们去吧，我再练会儿。”
室友愣了一下，看着他眼里的偏执，摇了摇头，没再劝他。
王楚钦转身走回了那个充满汗水味的训练馆。
他拿起球拍，开始一个又一个地练习反手拧拉。
乒乓球撞击球台的声音，清脆而密集，像战鼓，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用这种方式，来驱赶脑海里那个柔软的身影。
而此时，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里。
许念正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
王楚钦的座位空着，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一整个下午都在等他的电话。
她想，今天是周末，他总该有时间了吧。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她看着校园里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委屈。
她知道他不该打扰他。
她知道他正在为他们的未来拼搏。
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在他的梦想里，自己到底还占着多大的位置。
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要理解他，要支持他。
可那颗怀疑的种子，终究还是悄悄地埋下了。
只是当时的他们，谁都不知道，这颗种子会在日后，长成一片无法逾越的荆棘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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