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真的去查了。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拿到了那份被他忽略了三年的、最原始的手术档案。
捐献者签名处,“江念”两个字,清秀而坚定,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剜进他的心脏。
他还查到了我这三年的所有病历。
手术后遗症引发的反复高烧、免疫力低下、以及……最终确诊的尿毒症。
所有被他忽略的细节,所有被他斥责为“小题大做”的病痛,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残忍的解释。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
沈砚疯了一样冲到我的公寓楼下,任由瓢泼大雨将他淋得湿透。
他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一遍遍地嘶吼,用拳头砸着冰冷的单元门。
我站在窗边,隔着玻璃,冷漠地看着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陆宸陪在我身边,轻声问:“需要我下去处理吗?”
我摇摇头:“不用,让他闹。”
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的心弦。不爱了,他的任何表演,都只像一出与你无关的滑稽戏。
沈砚在楼下站了一夜。
第二天,我出门时,他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冲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念念,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混蛋……”他声音嘶哑,眼里的悔恨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放手。”我冷冷地甩开他。
他却扑通一声,当着来来往往的邻居,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
一个曾经何等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像个乞丐,卑微地仰望着我。
“念念,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他抓住我的裤脚,泣不成声,“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我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三年前,我躺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在陪苏晚看星星。我发高烧给你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你在为她崴了的脚心疼。你跟我提离婚的时候,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我绕过他,径直走向陆宸的车。
陆宸为我打开车门,体贴地用手护住车顶,防止我碰到头。
车子绝尘而去,沈砚跪在原地,像一尊被世界抛弃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