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窗外,诺丁城被一种不祥的黑暗笼罩,连最后一丝月光都被吞噬殆尽。远处偶尔传来的魂力波动和爆炸声,提醒着人们唐昊正在城外与邪魂师激战,但更多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雨浩坐在舞桐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却空洞地望着墙壁。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黑暗刻印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和魂力。
“不够…还是不够强…”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那些远处传来的战斗波动,每一次都像锤子般敲击在他的心上。他能感受到唐昊那霸道无比的昊天锤力量,能想象出那位未来岳父正在如何与敌人激战。而自己呢?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这里,连保护最重要的人都做不到。
保护不了舞桐,还需要“岳父”的父亲来保护,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到来引来更大的灾祸…这种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万年之后,自己如何一步步成长为情绪之神,如何与舞桐并肩作战,对抗强大的敌人。那时的他,拥有着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足以守护重要之人的能力。
而现在呢?他连一个魂宗级别的敌人都难以应对,只能在绝望中看着舞桐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如果我能够恢复哪怕三成的力量…”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如果我没有这么弱小…”
窗外的黑暗仿佛映照着他内心的绝望。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无助感再次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能够面对任何困难。但现在看来,他依然还是那个在星斗大森林中挣扎求生的弱小少年。
“雨浩。”
小舞的声音将他从自责的深渊中拉回。女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不好。”
雨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舞桐怎么样了?”
小舞检查了一下舞桐的状况,眉头紧锁:“暂时稳定,但那股黑暗力量还在不断侵蚀。生灵之金和相思断肠红只能延缓,无法根治。”
她将药汤递给雨浩:“这是大师准备的药,能暂时压制你背后的黑暗刻印。喝了吧。”
雨浩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即喝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舞桐苍白的脸上,心中涌起一阵刺痛。
“都是我的错…”他低声说,“如果不是我太弱,舞桐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诺丁城也不会面临这场灾难…”
小舞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不要这样责怪自己。你们是同伴,互相保护是应该的。就像我和小三,我们也总是互相守护啊。”
雨浩苦涩地摇摇头:“不一样。你们是平等的伙伴,而我…”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他无法解释那种复杂的情感——那种跨越万年的牵挂,那种曾经失去又失而复得的珍视,那种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看她受伤的决意。
“我相信舞桐姐救你,一定是因为你值得她这么做。”小舞坚定地说,“所以不要辜负她的心意,要振作起来。”
雨浩看着小舞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某处被触动了。他想起了万年后的那个小舞,同样是如此坚强而善良,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人力量和勇气。
这就是史莱克七怪的精神吗?即使在这个时代,即使他们还如此年轻,那种不离不弃、坚信同伴的精神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中。
“谢谢。”雨浩轻声说,终于喝下了那碗药汤。
药效很快发作,背后的疼痛稍稍减轻,但他的魂力依然枯竭,精神之海也近乎干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特别巨大的爆炸声,连密室都微微震动。紧接着,一股强大而邪恶的魂力波动席卷而来,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唐叔叔…”小舞担忧地望向窗外。
雨浩的脸色更加凝重。他能感觉到,那股邪恶魂力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甚至比龙逍遥还要强大。唐昊正在面对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
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多么想冲出去帮忙,多么想与唐昊并肩作战。但他现在的状态,出去只能是累赘。
“天梦哥…”他在心中呼唤,“还有什么办法吗?任何办法都可以…”
精神海中,天梦冰蚕的声音罕见地严肃:“雨浩,不是哥不帮你,你的精神之海真的快到极限了。再强行使用力量,可能会永久损伤根基。”
“我不在乎!”雨浩几乎是在呐喊,“如果舞桐死了,如果诺丁城毁了,我还要什么根基!”
沉默。良久,天梦冰蚕才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但风险极大,而且需要冰帝和雪帝的同意。”
雨浩的精神一振:“什么办法?”
“我和冰帝、雪帝可以暂时燃烧本源,强行冲破一部分封印,让你在短时间内拥有极致之冰的力量。”天梦冰蚕解释道,“但那样做,我们的灵魂会受到重创,甚至可能…消散。”
雨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天梦冰蚕会提出这样的方案。燃烧魂灵的本源,那几乎是自杀性的行为。
“不…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做…”他喃喃道,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这些魂灵不仅仅是他力量的一部分,更是他重要的伙伴和家人。天梦哥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帮助;冰帝外表冷冽,内心却比谁都重视感情;雪帝更是如同姐姐般守护着他。
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力量,牺牲这些重要的伙伴?
“闭嘴,虫子。”
就在这时,冰帝冷冽的声音响起。她的虚影在雨浩的精神海中浮现,那双碧绿的眼睛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小子,听着。”冰帝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和雪帝可以暂时燃烧本源,强行冲破一部分封印,让你短时间内拥有极致之冰的力量。”
雨浩急切地反驳:“但那样做,冰帝你和雪帝会…”
“总比大家一起死强。”雪帝的虚影也浮现出来,语气平静如水,“而且,我们相信你。相信你能带我们,还有那只蠢蝴蝶,找到出路。”
天梦冰蚕罕见地没有反驳“蠢虫子”的称呼,而是郑重地说:“雨浩,从我们选择成为你的魂灵那天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与你紧密相连。你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你的战斗就是我们的战斗。”
冰帝接话道:“我们不是要你轻易使用这个力量。但如果你判断那是唯一的希望,就不要犹豫。相信我们的判断,也相信你自己的决定。”
雪帝轻轻点头:“记住,极限斗罗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魂力,更来自于意志和决心。现在的你或许魂力不足,但你的意志和经验依然是那个曾经站在大陆顶端的强者。”
三大魂灵的话语如同暖流般涌入雨浩的心中,驱散了些许绝望和寒意。这是魂灵们沉重的信任与誓言,是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和托付。
雨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迷茫和自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坚定和决然。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多了一种内在的力量,“谢谢你们。但我不会轻易使用那个方法的。除非…那真的是最后的选择。”
他看向舞桐,轻轻抚过她冰冷的脸颊:“我们会找到别的出路。我发誓。”
小舞看着雨浩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绝望和无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内敛的力量感。
“你有什么计划吗?”小舞期待地问。
雨浩点了点头,目光锐利起来:“我的灵眸虽然虚弱,但仍能一定程度上感知能量流动。如果我集中全部精神力,或许能更精确地定位仪式核心的位置和弱点。”
他看向小舞:“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魂力不足以支撑这种程度的感知,需要你通过相思断肠红将你的魂力传递给我。”
小舞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告诉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推开,唐三和玉小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手中拿着一些古籍和图纸。
“我们找到了!”玉小刚激动地说,“关于黑暗刻印和万蛛蚀城仪式的详细记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些古老的羊皮纸上,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玉小刚铺开图纸,指着上面的复杂图案:“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黑暗仪式,通过特定的阵法吸引和激怒特定区域的蛛类魂兽,驱使它们攻击指定目标。”
他又翻开一本古籍:“而黑暗刻印,不仅是追踪手段,更是一种…坐标和钥匙。当刻印承载者的情绪达到极度绝望或痛苦时,刻印会与主阵产生共鸣,加速仪式的进程。”
雨浩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说,他的自责和绝望反而可能在无意中加速了仪式的进行?
唐三指着图纸上的某个点:“这里,这里应该是仪式的能量节点。如果能够破坏这个节点,或许就能中断仪式。”
玉小刚点头:“理论上如此。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主阵的具体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雨浩。现在,他是唯一有可能找到主阵位置的人。
雨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它。”
他闭上眼睛,开始集中全部精神力。小舞将相思断肠红放在他手中,将自己的魂力缓缓输入。唐三和玉小刚紧张地守在一旁,随时准备记录他提供的信息。
精神海中,天梦冰蚕、冰帝和雪帝也全力辅助,帮助他稳定精神之海,放大感知能力。
雨浩的灵眸虽然被封印大半,但那种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依然存在。在他的精神视野中,整个诺丁城周边的能量流动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那些被唐昊破坏的辅阵残骸,看到了四处逃窜的蛛类魂兽,看到了正在激战中的唐昊和那个金边黑袍的长老…
最终,他的感知锁定在了那个山谷中的巨大法阵上。那恐怖的能量波动,那复杂的符文结构,那中心的黑暗碎片…
“找到了…”雨浩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疲惫却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主阵在哪里了。”
他看向唐三和玉小刚,语气凝重:“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那个法阵…不仅仅是万蛛蚀城仪式那么简单…”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法阵中心的那个黑暗碎片,以及碎片周围那些熟悉的、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他在万年后的圣灵教总部见过,那是用于…
“那是通往深渊的传送门。”雨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他们想利用昊天锤的力量,强行打开一个稳定的深渊通道!”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如果深渊通道被打开,那将不仅仅是诺丁城的灾难,而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决战,已经不可避免。而他们手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