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声中的失落

周三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学楼，把走廊的瓷砖照得亮堂堂的。许清禾趴在桌上，指尖捏着半块橡皮，眼神却黏在窗外——八班教室后门没关严，能看见走廊里来往的人影，她在等，又不敢承认自己在等。

“谢学委来啦！”后排突然有人拔高了声音，许清禾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橡皮“嗒”地掉在地上。她没敢抬头，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后门进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混着走廊里飘来的栀子花香。

“哟，谢学委送答题卡啊？”男生的调侃声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我们班薇薇正卡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呢，你来得正好！”全班哄堂大笑，许清禾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小坑。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林薇薇红着脸站起来，嗔怪地瞪了起哄的人一眼，目光却直直地望向谢忻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谢忻临显然没料到会被当众调侃，耳根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他把怀里的答题卡轻轻放在讲台上，指尖碰了碰粉笔盒，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老师让尽快发下去，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路过许清禾座位时，衣角被风带起，轻轻扫过她的桌角，又很快消失在后门。

许清禾盯着那道晃动的门缝，直到它慢慢合上。林薇薇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周围同学还在围着她打趣，说“刚才谢学委是不是脸红了”“你赶紧去问他题啊”。那些声音像细小的针，扎得许清禾耳朵发疼。她低下头，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圈——刚才谢忻临进来的那几分钟，她一个字都没写进去，满脑子都是他泛红的耳根，和林薇薇望向他时的眼神。

“别听他们瞎起哄，就是闹着玩的。”张雅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谢忻临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一调侃就脸红，跟谁都这样。”

“我知道。”许清禾小声应着，可心里的疙瘩却越拧越紧。她想起上周图书馆的事，想起自己当时误会后的尴尬，可现在看着林薇薇的样子，那种熟悉的失落又涌了上来——谢忻临对谁都温和，可林薇薇看他的眼神，和自己好像不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许清禾就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往宿舍楼走。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夏末的凉意，可她心里还是闷得慌。宿舍楼道里很热闹，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今晚的数学题，或是分享零食，许清禾却没什么心思参与，洗完澡就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一个小粽子。

她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点开和谢忻临的聊天框。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图书馆那天，他问“物理题看懂了吗”，她回复“看懂啦，谢谢”。屏幕亮着，映出她的脸，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主动发消息，手指往上滑，翻着以前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她问他题，他耐心回复，偶尔会聊两句学校的事，语气总是温和的，可也没什么特别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谢忻临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期待他能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可他那么迟钝，又那么受欢迎，或许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特别的位置上。

“清禾，你睡了吗？”下铺的室友轻轻敲了敲她的床板，“我妈给我寄了芒果干，你要不要吃点？”

“不了，谢谢，我有点累，先睡了。”许清禾说道。

室友“哦”了一声，没再打扰。许清禾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宿舍里的呼吸灯闪着微弱的光，耳边是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走进教室时，早读还没开始，班里已经炸开了锅，几个女生围在一块儿，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许清禾的耳朵里。

“我昨天放学亲眼看见的！林薇薇和谢忻临一起走的，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聊了一路呢！”

“真的假的？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说不定呢！你看昨天谢忻临来送答题卡，林薇薇那眼神，多明显啊！”

许清禾的脚步顿在门口，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鞋尖上，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见那些议论，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语文书，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QQ消息。她的心跳猛地加快，指尖有些发颤，点开一看，果然是谢忻临发来的：“昨天有没看懂的题目吗？要不要课间我帮你讲一下？”

屏幕上的文字很普通，是他一贯的耐心，可许清禾看着，鼻子却突然一酸。她想起昨天同学们的调侃，想起今早听到的议论，想起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些期待和失落，犹豫了半天，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还是回复道：“不用了，谢谢！”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放进抽屉里，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里。教室里的早读声渐渐响了起来，朗朗的读书声盖过了她细微的呼吸声。窗外的风吹进来，拂过她的头发，带着点栀子花香，可她却觉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涩的、苦的，混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抽屉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谢忻临的对话框里，还停留在他那句没得到回应的关心。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放进抽屉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