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漫过越前家的网球场，红色的塑胶地面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南次郎站在球场边缘，手里捏着那支龙马常用的白色球拍，指腹摩挲着磨损的握柄。
风拂过球网，带着熟悉的气息，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色队服的少年，在球场上一次次被打趴下，又咬着牙爬起来，琥珀色的眸子里燃着不肯熄灭的火。
“臭小子……”南次郎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带着浓重的鼻音，“被打倒一百次都能爬起来，现在倒好，把老头子一个人扔在这儿……”
他想起龙马第一次拿起球拍时的倔强，想起少年在美国打来电话，兴奋地说“我离大满贯又近了一步”，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少年背着包说“等我回来”——那些鲜活的画面，此刻都成了扎在心上的刺。
“龙马，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吧。”南次郎对着空旷的球场呢喃，像是在问那个永远不会回答的人。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伦子端着一杯热茶站在门口，眼眶依旧泛红，却努力挤出温和的笑：“站在这里多久了？风凉了，进来吧。”
南次郎转过身，看着妻子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一沉。龙马出事那天，伦子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看见儿子的遗体，哭得几乎断了气。这些天她强撑着打理家事，夜里却总在偷偷抹泪。
“我没事。”南次郎接过茶杯，指尖的温度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
伦子看着他鬓角新增的白发，叹了口气：“U17的教练……是个好人。”她知道总教练邀请南次郎的事，是菜菜子偷偷告诉她的，“去吧，南次郎。”
南次郎愣住了。
“龙马那么喜欢网球，肯定不希望你因为他，就再也不碰球场了。”伦子的声音哽咽了，却依旧坚定，“去看看那些孩子吧，看看他们打球的样子，就当……就当是替龙马看看。”
旁边的菜菜子也跟着点头，眼眶红红的：“叔叔，去吧。U17有很多厉害的选手，说不定里面就有能接得住龙马球的人呢。你去指点指点他们，就当是为了龙马。”
南次郎看着妻女期盼的眼神，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他知道她们在担心自己，担心他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悲痛彻底拖垮。
是啊，龙马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变成这副消沉的样子？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低笑一声，虽然笑意未达眼底，却比之前的死寂多了几分生气：“算了，就当是去U17游玩一段时间吧。”
伦子和菜菜子都愣住了。
“光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南次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带着几分久违的随意，“我们收拾东西一起去。伦子你去给那些小鬼做点心，菜菜子去当我的‘助理’，怎么样？”
伦子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笑着点头：“好，好。”
菜菜子也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嗯！”
南次郎拿出手机，拨通了总教练的电话，语气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从容，却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喂，是我。之前的事，我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我要带上我妻子和侄女，她们也想‘参观’一下你们的训练营。”
电话那头的总教练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传来惊喜的声音：“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们马上准备住处！”
挂了电话，南次郎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握紧了手里的球拍。他知道，这不是为了谁的劝说，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责任”，只是忽然想再看看网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想在那些年轻的眼里，找到一点和龙马相似的光。
越前龙马的灵魂一直守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眶像是被温热的液体填满。他看着父亲重新找回一点生气的侧脸，看着母亲和菜菜子脸上的笑容，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悲伤，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老头子……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谢谢你。
风再次吹过网球场，带着草木的清香，仿佛有谁在轻声回应。这一次，南次郎转身走进屋时，脚步里少了几分沉重，多了几分走向未来的笃定。而那份属于越前家的温暖，正随着即将到来的旅程，一点点重新凝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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