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越前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病历本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上一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漫上来——幸村在全国大赛前才重新拿起球拍,转会后陪着他加练到深夜,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被球拍磨破的指尖,还有休息时幸村递过来的冰镇毛巾……苦得让人想逃,甜得又让人舍不得忘。
“青学不需要独断的打法……”
“你太碍眼了……”
“叛徒……”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越前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站在原地,眼神发愣,连幸村的声音都没立刻听见。
“小弟弟是有心事吗?”
越前回过神,对上幸村带着关切的紫色眼眸,脸颊微微发烫:“没、没有,就是想起一些事。”他顿了顿,小声说,“部长,能不能别叫我小弟弟啊?”
“为什么?”幸村笑了,眉眼弯弯,“小弟弟挺好听的。”
“部长……”越前的耳根更红了。
“好了不逗你了。”幸村收敛了笑意,语气温和,“那叫你‘bouya’,可以吗?”
越前愣了一下,这个称呼带着点亲昵的熟稔,像夏日里的冰汽水,清爽得让人心里发颤。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可以,部长。”
“那bouya也别一口一个‘部长’了。”幸村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叫我阿市吧。”
“可、可以吗?”
“当然。”幸村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幸村率先打破安静:“能跟我说说吗?你为什么非要转学?刚才看你发呆的样子,好像很伤心。”
越前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像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阿市,你知道我在青学用过外旋发球吧?”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那天我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手冢和不二在说……他们想利用我的外旋发球牵制对手,等拿到关东大赛冠军,就把我赶出去。”
“他们说,我太独了,碍眼得很。”越前说着,眼眶突然热了,“我不想在只想利用我的地方打网球……青学对我来说,就像用完就扔的工具,拿到冠军就没用了。”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砸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的。上一世的隐忍,这一世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绷不住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天才,只是个想好好打球,却总被算计的少年。
幸村愣住了,随即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越前脸颊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温度:“bouya,别哭。”
“立海大不会这样的。”幸村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像冬日里的暖阳,“从你踏进球场挑战我们的那一刻起,你就是立海大重要的一员。我们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越前咬着唇,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在青学从未得到过的信任和接纳,在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前辈这里,轻易就得到了。他把脸埋在幸村递过来的手帕里,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等越前终于平静下来,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幸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早了,该回家了。”
“嗯。”越前吸了吸鼻子,还有点哭腔,“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幸村笑着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越前走出病房时,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不觉得冷。心里那块被青学的算计和嘲讽冻住的地方,好像被幸村的话焐得慢慢化开了。
他抬头望着医院走廊的灯光,轻声说:“阿市,谢谢你。”
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