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露台,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身后纸醉金迷的喧嚣彻底隔绝。晚风带着沁人的凉意,悄然穿梭,吹动了苏晚颊边一缕微卷的发丝,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令人呼吸困难的紧绷空气。
秦夜的双臂如同坚不可摧的桎梏,撑在苏晚身体两侧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将她牢牢困于这方寸之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将她纤细的身形彻底吞噬,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平日里那双深邃如古井、总能完美克制情绪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骇人的暗潮,像是风暴来临前压抑到极致、即将崩溃的海面,底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漩涡。
“晚晚,”他的声音低哑破碎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热的胸腔深处挤出,碾过干涩的喉咙,裹挟着滚烫的气息,重重拂过她细腻的面颊,“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节奏快得几乎要挣脱束缚。但这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刺激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兴奋感——她终于,成功地将他逼到了悬崖边缘,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他精心维持的、完美无缺的监护人面具彻底碎裂了,露出了底下真实而滚烫的、充满野性与恐慌的内在——一个为她嫉妒到发狂的普通男人。
她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他几乎要噬人般的灼热目光,甚至微微扬起了白皙优美的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与他汹涌情绪形成鲜明对比的平静:“故意?小叔,我只是在和一位兴趣相投的朋友进行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她顿了顿,目光清亮,带着一丝无辜的反问,“这难道不是这种社交场合最基本、最普通的礼仪吗?”
她这份刻意的平静,无异于在最烈的火焰上浇了一捧油。秦夜撑在栏杆上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手背上的青筋因极度用力而清晰凸起。他猛地逼近一寸,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温热的呼吸无可避免地彻底交融,空气中弥漫开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气息与她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混合成一种危险而令人心悸的暧昧味道。
“兴趣相投?”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这四个字,眼底的墨色浓稠得化不开,翻涌着压抑的痛苦和愤怒,“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吗?像是发现了独一无二的珍宝,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渴望!你知道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你和他过分亲近,会引来多少不必要的关注和恶意的揣测吗?”
“所以呢?”苏晚不退反进,身体微微前倾,柔软的身躯几乎要贴到他坚硬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和胸腔里那骤然失控、如战鼓般轰鸣的心跳声,“小叔,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些?”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犀利,“是以监护人的身份吗?这个身份,难道可以无限延伸,连我和谁交谈、甚至管到对方看我的眼神,都要一一过问和干涉吗?”
她的话语像最锋利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划破了他用愤怒编织的脆弱外壳。秦夜呼吸猛地一窒,眼中的疯狂戾气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和被彻底看穿核心秘密的心虚。
苏晚没有给他丝毫喘息和重新构筑防线的机会,乘胜追击,声音依旧轻软,却字字如刀,直戳心窝:“还是说,你终于肯承认,你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这里嫉妒,在这里害怕?”她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他试图闪躲的视线,“你害怕看到我对别人展露笑颜,害怕发现原来这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别人能让我感到轻松愉快,害怕你不再是那个唯一能牵动我所有情绪、占据我整个世界的人?”
她缓缓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点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昂贵挺括的西装衣料,那底下传来剧烈得近乎疼痛的搏动,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指尖,也撞击着她的灵魂。
“小叔,你这里,”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透过衣衫触摸到那颗为她而狂跳的心,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跳得好快,好慌乱。”她直视着他骤然收缩、充满了震惊与挣扎的瞳孔,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如同最终审判的落槌:“这剧烈的跳动,到底是因为你对我无可抑制的愤怒,还是因为……你终于意识到,你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控制不住你这颗心,也控制不住……你对我的感情?”
最后这句话,像一道撕裂夜空的惊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劈中了秦夜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所有赖以生存的伪装、所有苦苦支撑的理智、所有用来保护彼此不受伤害的坚固堤坝,在这一刻,被她这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话语,彻底击溃、土崩瓦解。
是啊,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那如毒蛇般啃噬心脏的嫉妒,控制不住那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的焚心占有欲,更控制不住此刻……叫嚣着要冲破所有枷锁、不管不顾地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用炽热的吻封住她那张总能轻易搅乱他心神、令他方寸大乱的小嘴的疯狂念头。
他的目光彻底失控,贪婪地滑落到她近在咫尺、泛着诱人水光的唇瓣上,那抹嫣红在朦胧月色下像是无声却最致命的邀请。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呼吸变得粗重而滚烫,箍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地狱般的酷刑,一边是残存的理智嘶吼着要他将她推离安全的距离,另一边却是汹涌的爱欲咆哮着要他将她彻底占有、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