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

初中三年像被风吹走的纸星星，快得抓不住痕迹。沈星辰的反抗从“敢说不”变成了“有底气”——**青再抢她的东西，她会直接告诉班主任；林薇在家故意克扣她的生活费，她就用母亲留下的钱和奖学金攒着，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陆屿川始终是她的同桌，两人一起在早读课背英语单词，在晚自习传写满解题思路的小纸条，周末约着去图书馆，阳光透过香樟树叶落在摊开的课本上，连灰尘都在光里跳着舞。**青的“迷妹”滤镜碎了又粘，粘了又碎，最后也只能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气鼓鼓地转身。

初中毕业那天，星辰把一整罐折满的星星送给陆屿川：“谢谢你这三年。”陆屿川把星星罐抱在怀里，笑得露出小虎牙：“高中也要一起加油，考去同一所大学。”

日子一晃就到了高三。十七岁的沈星辰长开了，眉眼间的怯懦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静的坚定。她依旧戴着那条星星项链，只是不再攥着睡觉，而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力量的象征。陆屿川也长高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穿着校服也能看出挺拔的身形，成了班里公认的“学霸校草”，只是眼里的温柔，依旧只给星辰。

高三的教室总是弥漫着粉笔灰和咖啡的味道，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星辰和陆屿川的座位依旧挨着，只是桌子上的书堆得更高，交流变成了写在草稿纸上的“这道题辅助线这么画”“明天带早饭给你”。他们约定好考去北京的大学，星辰想学金融，以后能守住沈氏；陆屿川想学医，想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

**青和他们还在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她收敛了初中的咋咋呼呼，却没改掉嫉妒的性子。偶尔在走廊遇见，她会故意撞一下星辰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还跟陆屿川黏在一起呢？小心影响他考大学。”星辰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林薇怀了孕，但是呢，瞒着沈星辰。天天在江振庭面前吹枕边风，说“星辰马上十八岁，要抢沈氏的股份了”；江振庭看着星辰越来越独立，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开始频繁地找她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女孩子不用学那么多金融，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天天抱着金融书看，怕是早就惦记着沈氏的股份了。”江振庭嘴上不说，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看向星辰的眼神里，少了父亲的温度，多了算计的打量。这天晚上，林薇把**青叫到卧室，关上门，声音压得很低：“青青，学校里沈星辰和那个陆屿川，是不是还走得很近？”**青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可不是嘛！天天一起上下学，晚自习还传纸条呢，班里同学都说他们在谈恋爱！”她添油加醋地说，“上次我还看到陆屿川给她买奶茶，两人站在走廊里笑了半天，根本不把学习当回事！”林薇眼睛一亮，拍了拍**青的手：“好闺女，这事你可得跟你爸好好说说——现在是高三关键时候，早恋影响学习事小，要是被沈星辰缠上，耽误了陆屿川考大学，那可就糟了。”**青点点头，心里早就盘算着怎么让沈星辰倒霉。第二天放学，星辰刚走出校门，就看到江振庭的车停在路边。她心里一沉，还是走了过去。江振庭摇下车窗，脸色阴沉得吓人：“上车，跟我回家，有话跟你说。”车里的气氛像凝固了一样。刚到家，江振庭就把公文包摔在沙发上，厉声质问：“沈星辰，你跟陆屿川到底怎么回事？都高三了还谈恋爱，你是不是不想考大学了？”星辰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是**青告了状：“我没有谈恋爱，我们只是同学，一起学习而已。”“同学？”江振庭冷笑一声，“青青都跟我说了，你们天天黏在一起，还互相送东西，这叫同学？沈星辰，你别忘了你是沈氏的继承人，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和公司上，不是搞这些儿女情长！”

星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爸爸，从妈妈离开以后，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一次。**青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在撒谎。你甚至不问清楚，就给我扣上‘早恋’的帽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是你父亲，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江振庭被戳中了痛处，语气更加暴躁，伸手就要去拉星辰的胳膊，“今天我必须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星辰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你想打我？她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好好照顾我，你都忘了吗？从妈妈走后，你一次都没有站在我身边过，现在还要动手打我……这个家，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说完，她转身就跑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凭江振庭在门外怎么喊，都不肯开门。

第二天是周末，星辰收拾好书包，想去找陆屿川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刚走到楼梯口，林薇就从客厅里走出来，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星辰，你要去哪呀？阿姨有话跟你说。”她伸手拉住星辰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来，咱们到沙发上坐，慢慢说。”

星辰想挣脱，却被林薇拽得更紧：“阿姨，我还要去图书馆，有什么话快说。”

“急什么呀？”林薇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故作语重心长地说，“星辰啊，阿姨知道你现在学习压力大，但有些事可不能糊涂。高中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候，早恋是万万不能的——你看你跟陆屿川走那么近，不仅影响你自己，还耽误人家，多不好啊。”

星辰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跟陆屿川只是朋友，我们一起学习，没有早恋。还有，你不是我妈妈，凭什么管我的事？我妈妈从来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林薇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阿姨从小到大，对你哪点不好？没打过你，没骂过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你居然这么伤我的心……”她说着，突然往前一扑，像是被星辰推了一把，“哎哟”一声，从沙发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地板上，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星辰吓坏了，连忙站起来想去扶她：“你怎么样？”

林薇却突然哭喊道：“星辰，你怎么能推我呢？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啊！”

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林薇是故意的！她看着林薇痛苦的表情，心里又气又急：“你居然用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我！”

江振庭听到动静从书房跑出来，看到林薇躺在地上，脸色瞬间大变，连忙抱起她就往门外跑：“快，去医院！”路过星辰身边时，他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里的冰冷像刀子一样扎进星辰心里。

医院里，医生走出手术室，摇了摇头说：“江先生，对不起，孩子没保住。病人情绪太激动，又受了撞击，流产了。”

江振庭如遭雷击，愣了半天，突然转身冲进病房，指着守在门口的星辰，声音嘶哑地吼道：“沈星辰！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么会没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星辰想解释，却被江振庭打断：“你不用解释了！高考你也别考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明天就出发！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成熟了，再回来继承家业！不然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配继承你妈妈的心血！”

沈星辰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她看着江振庭决绝的背影，看着病房里林薇嘴角藏不住的得意，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带着一丝绝望。她知道，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是林薇设计好的，而她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她。

她转身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黑暗。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星星项链，想起和陆屿川的约定，想起母亲留下的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星辰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王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布包，眼睛红红的。看到星辰回来，王妈连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小姐，我都听说了……委屈你了。”

王妈的手很暖，像小时候妈妈牵着她的感觉。星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王妈，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王妈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她，“那个林薇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先生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她把布包塞到星辰手里，“这里面是夫人以前给你攒的私房钱，还有我这些年攒的一点积蓄，你拿着，到了国外别委屈自己。还有这个，”王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银镯子，戴在星辰手腕上，“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能保平安。”

星辰攥着布包，手腕上的银镯子凉丝丝的，心里却暖暖的。这些年，王妈一直偷偷照顾她，给她塞热乎的点心，帮她藏起被林薇扔掉的母亲的遗物，在她被欺负时偷偷抹眼泪。在这个冰冷的家里，王妈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

“王妈，”星辰哽咽着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王妈红着眼圈，帮她整理好头发，“到了国外，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别跟人起冲突。要是受了委屈，就给我发信息，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能听你说说。等你回来，王妈还在这里等你。

回到房间里，给陆屿川发了一条信息：“陆屿川，对不起，我们的约定可能要落空了。我要去国外了，明天就走。”

没过多久，陆屿川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着急：“星辰，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去国外？是不是江叔叔逼你的？我去找他理论！”

“别去了，”星辰的声音很轻，“这是他的决定，我改变不了。陆屿川，谢谢你这几年的陪伴，你一定要考去北京的大学，实现你的梦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陆屿川带着哽咽的声音：“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星辰挂了电话，把脸埋在枕头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星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没有和江振庭告别，也没有理会林薇假惺惺的“叮嘱”。走到门口时，王妈追了出来，塞给她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你最爱喝的小米粥，路上趁热喝。还有，这个地址你收好，沈老先生和夫人在美国的老朋友，要是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他会帮你的。“好。王妈你注意保重身体”黑色的汽车驶去

机场里，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响起，星辰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暗暗发誓：“江振庭，林薇，你们欠我的，欠妈妈的，我一定会回来讨回来的。等我回来那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守护好妈妈留下的沈氏。”

另一边

沈家老宅的客厅里，水晶吊灯把红木地板照得发亮。林青青“咚”地把限量版书包砸在沙发上，拉链崩开，里面的明星片和口红散了一地。她冲到刚从公司回来的江振庭面前，眼眶通红：“爸！你凭什么把沈星辰送到斯坦福？那可是顶尖名校！你不是说要‘打发’她出国反省吗？这哪是反省，明明是让她去镀金！”

江振庭解领带的手一顿，眉头皱紧：“青青，说话别这么冲。星辰是沈家名义上的继承人，送她去名校，对外能堵住公司老臣的嘴，显得我这个当继父的尽到了责任。”

“责任？”林青青拔高声音，伸手抓起茶几上的骨瓷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就是还念着她那个死妈！给她报斯坦福，我想要个留学名额你都推三阻四，你根本就不疼我！”

“放肆！”江振庭猛地把领带摔在沙发上，杯底磕在茶几上发出脆响，“沈氏现在还姓江！我花这笔钱是为了稳住局面，不是真疼她！”

一旁的林薇连忙端着炖好的燕窝走过来，伸手拉住林青青的胳膊，脸上堆着柔笑打圆场：“哎呀，青青，别跟你爸置气。你看你爸多疼你——虽说是送星辰去斯坦福，但给她选的是艺术史专业，跟沈家的金融生意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她读四年回来，也碰不到公司核心，就是个空有学历的花架子罢了。”

她凑近林青青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她在国外耗着，沈家的事早就是我们说了算，到时候她回来也翻不了天。”

林青青这才消了气，甩开林薇的手，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但你得答应我，等我高中毕业，也送我去美国，学校必须比斯坦福好！”

“好，好，都依你。”江振庭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挥挥手，“回房间写作业去，别在客厅闹。”

林青青上楼后，林薇挨着江振庭坐下，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语气娇嗲：“振庭，你也别跟孩子生气。青青就是嫉妒，觉得你疼星辰多过她。”

江振庭抓住她的手，眼神冷下来：“我警告你，别让青青再惹事。沈家那些老臣还盯着，别出岔子。”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林薇笑着点头，眼底却闪过算计，“对了，家里的佣人也该管管了。你看那个王妈，上次我让她把星辰剩下的旧衣服扔了，她居然敢顶嘴，说那是沈夫人留下的念想。现在星辰走了，她还摆着老资格，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江振庭皱了皱眉：“王妈在沈家待了十几年，看着星辰长大，有点感情正常，别太过分。”

“过分？”林薇立刻拔高声音，“我现在是沈家的女主人，管个佣人怎么了？再说了，星辰都走了，留着那些破烂玩意儿干什么？占地方！”她转头喊来管家，语气严厉，“去把王妈叫到厨房，让她把星辰房间里的旧东西全扔了！要是敢藏私，直接让她走人！”

管家面露难色，却不敢违抗，只能点头应下。

没过多久，厨房传来“哐当”一声脆响。林薇拉着江振庭走过去，就见王妈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碎掉的青花瓷碗——那是沈夫人生前最喜欢的茶碗。

“王妈，你毛手毛脚的干什么？”林薇厉声呵斥，“让你扔东西，你居然敢打碎夫人的遗物，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王妈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声音颤抖：“这是夫人最喜欢的碗，我只是想擦干净收起来……不是故意的。”

“收起？”林薇冷笑一声，伸手夺过王妈手里的碎瓷片，扔在地上，“沈星辰都走了，这些破烂还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心里不服气，故意找茬！”她转头对江振庭说，“振庭，你看她这个样子，根本不把我当女主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辞退了！”

江振庭看着王妈通红的眼睛，想起以前沈夫人在时，王妈对星辰的照顾，心里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现在沈家由他说了算，没必要为了一个佣人得罪林薇，便硬起心肠：“王妈，你年纪大了，就先回家休息吧。工资我让管家结三倍给你。等你休息好了再回来”

王妈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慢慢站起身：“我在沈家待了十五年，看着夫人嫁过来本想等小姐回来，再给她做她爱吃的桂花糕。既然先生发话了，我这就走。”她一步步走出厨房，背影佝偻着，路过客厅时，还回头看了眼星辰房间的方向。

林薇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从今天起，这个沈家，彻底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