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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像刀子一样割在屏幕上。江照雪坐在技术侦查科办公室最靠边的位置，手肘压着键盘，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枚褪色的警徽。
金属边缘已经被她摸得发亮。
屏幕右下角显示06:47，咖啡杯已经空了，底下还沾着昨晚任务结束时溅上的雨水。楚瑶坐在对面，敲键盘的声音像炒菜锅铲砸在铁锅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我说你能不能别把这玩意儿当护身符似的攥着？”楚瑶头也不抬地说，“再摸下去，它真要变成你掌纹的一部分了。”
江照雪没应声。她只是把警徽翻了个面，上面刻着的年份是2017。
“查到了吗？”
“查到了。”楚瑶终于停下动作，屏幕上的进度条停在83%，但数据缺口很明显。“卧底档案被锁死了，连我都没法绕过。不过……”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发现有人比我们更早动过手脚。”
“什么意思？”
“有人删了原始数据。”楚瑶调出一串残余日志，“不是系统故障，也不是误操作，而是……”她点开一段代码，“是‘第三方观察者’干的。”
“谁？”
“不知道。”楚瑶皱眉，“这不是普通黑客的代号，更像是某种组织内部的权限标识。而且……”她指着屏幕角落的一行残留字符，“他们留下的东西有点意思。”
江照雪凑近看。
“2017·A-07·双生计划。”
“双生？”她念出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楚瑶摇头：“我不懂这个，但我能确定一件事——不是你查沈骁，是他想让你查到这个。”
“什么意思？”
“他故意留下这个。”楚瑶转过椅子面对她，“你以为你在调查他，其实……是他想让你看到某些东西。”
江照雪手指收紧，警徽硌进掌心。昨夜暴雨中沈骁的眼神浮现在眼前，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等你查完2017年的案子。”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去资料室。”她说。
上午九点，资料室的灯管嗡嗡作响，冷白刺眼的光线打在纸页上，映得整间屋子像停尸房。江照雪站在档案柜前，手里抱着一摞三年前的旧案卷。
她翻开其中一本，指尖滑过目录页的铅字。
“张默然，男，29岁，缉毒组卧底人员。2014年5月打入地下贩毒网络，代号‘蛇眼’。任务编号：A-07。”
她的目光停在附录照片上。
男人穿着黑色背心，手臂肌肉虬结，手腕内侧赫然是一条盘踞的蛇形纹身。
和沈骁的一模一样。
她翻到下一页，照片标注日期是2014年11月。而沈骁首次执行卧底任务是在三年前，也就是2021年。
不可能。
除非……
除非沈骁早在三年前就用了另一个身份的名字和标记。
她继续翻阅，越看心跳越快。张默然的资料里提到他曾与一名代号“影”的线人合作，两人共同完成多次任务，最后一次行动后失联。
“影”是谁？
她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这一页被人撕掉了。
“谁批准你查这些？”身后传来声音。
江照雪猛地合上文件夹，转身看见赵启山站在门口，轮椅卡在门框边，眉头拧成川字。
“老赵。”她开口。
“我说过多少次了，张默然是烈士。”赵启山语气沉得像铅块，“他的案子，不该再被翻出来。”
“可沈骁……”
“沈骁的事，你少插手。”赵启山打断她，“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因为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江照雪盯着他：“所以你是说……他在骗所有人？”
“我说的是，”赵启山缓缓推着轮椅进来，低声说，“你最好想清楚，你到底是在查案子，还是在查他。”
中午的缉毒组会议室里，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沈骁没来。
赵启山坐在主位，正对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几个坐标，脸色阴沉。
“这次任务流程有漏洞。”他说，“战术调整得太突然，导致沈骁差点暴露。”
没人说话。
“你们都知道，”赵启山扫视一圈，“沈骁不是莽撞的人。但他这次……太冒险。”
“因为他在等证据。”江照雪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赵启山皱眉。
“他在等取证信号。”她站起身，“不是他擅自改变计划，而是有人提前泄露了目标位置。”
会议室陷入沉默。
“你是说……”赵启山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人想让他死。”
“或者……”江照雪看向赵启山，“有人想让我们相信，他早就该死。”
赵启山的手握紧了扶手。
“江队。”有人小声提醒，“沈骁可是……”
“他是不是叛徒，我不敢说。”江照雪说，“但他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会议结束后，赵启山叫住她。
“你信他吗？”他问。
江照雪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诚实回答。
赵启山沉默几秒，忽然说：“沈骁不是没犯过错，但他从不背叛任务。”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更不会背叛你。”
傍晚时分，林牧远办公室的门关着。
江照雪站在门外，手里捏着那张从资料室偷来的照片复印件。蛇形纹身清晰可见，旁边写着两个名字：
张默然、沈骁。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林牧远背对着窗，剪影投在墙上，像一尊不动的雕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开口。
“我想知道真相。”
“有些真相，”林牧远转过身来，眼神复杂，“一旦揭开，就会毁掉你最信任的人。”
“如果沈骁不是他自称的那个人呢？”她反问。
林牧远没说话。
江照雪往前走了一步：“如果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呢？如果他只是……一个替身？”
空气仿佛凝固。
“双生计划。”她轻声说，“这是什么？”
林牧远终于开口：“你真的想知道？”
“是。”
“那你准备好了吗？”他问，“准备好接受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江照雪没说话。
林牧远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只有一个名字：
“A-07·张默然。”
“沈骁不是张默然。”林牧远说，“但他……曾经是。”
夜幕降临，办公室只剩下江照雪一个人。
她站在窗前，楼下是空置的办公桌。沈骁还没回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
楚瑶发来一条消息：
【解密完成。关键词：“2017·A-07·双生计划”。】
江照雪低头看着手中的警徽，金属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她喃喃自语：“双生……是谁？还是什么？”
窗外，风穿过楼道，发出低沉的呜咽。
她第一次，为一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与疲惫。
但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这场调查，远未结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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