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风映晚照

鹤栖明漪畔

午后的阳光褪去了燥热，裴鹤洲牵着马，楚明漪坐在马背上，两人缓缓往城外的镜湖去。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偶尔溅起路边的水花，楚明漪掀着马帘，看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眼底满是好奇。

“前面拐个弯就到镜湖了。”裴鹤洲抬头，见楚明漪正盯着一家卖风车的铺子，便勒住马绳，“若喜欢，回头买一个给你。”

楚明漪脸颊微红，连忙摇头：“不必了裴公子，我们还是先去看荷花吧。”话虽如此，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那色彩鲜亮的风车多瞥了两眼。

裴鹤洲低笑，没再多说，只轻轻甩了甩缰绳，马儿很快便奔到了镜湖岸边。刚下马，一阵荷风便扑面而来，带着清甜的香气。楚明漪快步走到湖边，见满湖的荷花亭亭玉立，粉白相间的花瓣映着碧绿的荷叶，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忍不住惊叹：“好美。”

裴鹤洲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把折扇：“湖边风大，若觉得凉，便用这个挡挡。”他看着楚明漪蹲在岸边，伸手轻碰荷叶上的露珠，素色衣摆沾了些草屑也不在意，眼底的温柔愈发浓烈。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楚明漪偶尔会指着开得格外艳丽的荷花，和裴鹤洲分享山中的趣事——说师父种的牡丹总被松鼠偷咬，说师兄弟一起在月下练剑的场景。裴鹤洲静静听着，偶尔会应上一两句，指尖轻轻摩挲着折扇的扇骨，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走到湖心亭时，夕阳已渐渐沉了下去，天边染成了一片橘红色。楚明漪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望着湖面的波光，忽然开口：“裴公子，你说江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裴鹤洲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远处的荷田：“江湖有刀光剑影，也有市井烟火。有人为名利奔波，也有人为知己驻足。”他转头看向楚明漪，眼中带着几分认真，“于我而言，江湖是走不完的路，直到遇见想同行的人。”

楚明漪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裴鹤洲的眼眸——那里映着夕阳的余晖，还有自己的身影，温暖得让他不敢直视。他连忙低下头，指尖攥着衣角，耳尖发烫：“那……裴公子找到想同行的人了吗？”

裴鹤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拂去楚明漪发间沾着的一片荷瓣。指尖触到对方柔软的发丝，他轻声道：“或许，已经找到了。”

楚明漪的心跳得更快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裴鹤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夕阳彻底落下，天边的橘红色渐渐褪去，换上了淡淡的暮色。裴鹤洲站起身，伸手对楚明漪道：“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免得驿馆关门。”

楚明漪抬头，看着裴鹤洲伸出的手——指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却格外温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跟着站起身。

两人并肩往回走，裴鹤洲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轻轻牵着他，步伐放得很慢。湖边的荷风拂过，带着清甜的香气，楚明漪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或许师父说的没错，山下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因为这里，有想同行的人。

回到驿馆时，掌柜已备好晚饭。两人坐在桌前，捧着温热的米饭，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楚明漪夹了一块鱼肉递到裴鹤洲碗里：“裴公子，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裴鹤洲接过，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带着淡淡的荷香。他看着楚明漪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江湖的名与利，而是此刻与身边人共享的烟火气。

晚饭后，两人坐在驿馆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楚明漪靠在廊柱上，听裴鹤洲讲江湖上的奇闻，偶尔会问上一两句，气氛温馨而宁静。直到夜风渐凉，裴鹤洲才起身，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楚明漪身上：“夜凉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楚明漪裹着带着裴鹤洲体温的外袍，心中满是暖意。他点了点头，看着裴鹤洲走进相邻的房间，才轻轻回了自己的屋。

躺在床上，楚明漪摸着身上的外袍，鼻尖萦绕着裴鹤洲身上清浅的气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傍晚在湖心亭的对话。他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月光，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或许，这场下山之旅，会比他想象中，留下更多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