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绵-醉软

暮春的雨落了半宿，晨起便放了晴，山间漫着新草的清香。午后镇上有酒肆送新酿的梅子酒来，我想着秦翡偶爱小酌，便留了两坛，待傍晚温了给她尝。

夕阳刚擦过竹梢，我便在灶间温酒，瓷壶在炭火上咕嘟轻响，酸甜的酒香漫了满院。秦翡坐在廊下翻医书，见我端着酒壶出来，眼尾先弯了弯：“倒比往日勤快。”我笑着摆开两个青瓷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特意给姐姐酿的，尝尝？”

她端起杯子浅啜一口，眉梢微扬：“比去年的更甜些。”许是今日兴致好，她竟没推拒，一杯接一杯地喝。我本想拦着，可看她眼底染了醉意的柔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过半坛酒下肚，她指尖便有些发晃，杯沿沾了酒渍也未察觉。

“阿锦，”她忽然抬头看我，脸颊泛着浅红，声音比平日软了许多，“你看那竹影，像不像上次镜湖的芦苇？”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院角竹影斑驳，哪有半分芦苇的模样，却还是点头：“像，姐姐说像便像。”她闻言笑起来，身子微微晃了晃，我连忙伸手扶住，却被她顺势靠在肩头。

“你上次还说，要带我去看漫山杜鹃……”她指尖轻轻戳着我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怎么还没开？”我心头一软，握住她的手：“快了，等下月初春，我便陪姐姐去。”她“嗯”了一声，头往我颈间又蹭了蹭，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带着梅子酒的甜香。

天色渐暗，我想扶她回房，她却不肯起身，反而伸手环住我的腰，黑尾轻轻勾住我的手腕：“不许走，再陪我喝……”话未说完，声音便低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我低头一看，她竟靠在我肩头睡着了，眼睫轻颤，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指尖无意识地攥着我的衣襟。回房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薄被，刚要起身，手腕却被她抓住。“阿锦别走，”她闭着眼，声音带着几分梦呓般的黏糊，“陪我……”

我心口一暖，在床沿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烛火摇曳，映着她熟睡的容颜，我忽然觉得，这坛醉人的梅子酒，哪有她半分动人。原来平日里清冷的姐姐，醉了竟这般软糯，倒让我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甜，都捧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