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过了半载,青丘的桃林又迎来了新一季花期,比去年更盛。于朦胧每日晨起,不再是攥着剑警惕魔气,而是提着竹篮去桃林采花瓣——狐后说要做桃花酱,白浅吵着要吃桃花酥,连折颜都来凑趣,说要酿一坛“双瓣桃花醉”。
他刚采了半篮,就听见头顶传来鹤唳声,抬头便见自家那只丹顶鹤扑扇着翅膀,嘴里还叼着一根羽毛。“又去招惹折颜的灵鹤了?”于朦胧笑着伸手,丹顶鹤落进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脖颈,翅膀下还藏着半片染了金粉的羽毛——那是九重天灵鹤特有的标记。
正逗着鹤,身后传来脚步声,折颜扛着药锄走来,肩上还挂着个药篓:“刚去后山采了株千年灵芝,给你补补心口的旧伤,省得阴雨天又疼。”他说着,从药篓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桃花瓣,“顺带捡的,你采的花瓣不够,做酱还差些。”
于朦胧接过布包,和自己的竹篮凑在一起,粉白的花瓣堆得满满当当:“谢了。对了,昨日九重天来传讯,说凌越上神要带仙娥来青丘赏桃,还问你要不要一起酿仙酒。”
“他倒会挑时候。”折颜挑眉,“不过正好,让他尝尝我的新酒,省得总说我藏私。”两人并肩往回走,丹顶鹤跟在身后,时不时啄食地上的花瓣,惹得于朦胧频频回头笑骂“贪吃鬼”。
走到竹屋前,却见白浅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支画笔,正对着石桌上的桃花发呆。“怎么了?不是说要画桃林图给狐帝当寿礼吗?”于朦胧走过去,见纸上只画了几笔桃枝,连个花瓣都没涂全。
白浅噘着嘴放下笔:“画不好,总觉得少点什么。上次四哥在忘川说,彼岸花红得像火,可我画的桃花,总没那种鲜活的感觉。”折颜蹲下身,拿起画笔在纸上添了几笔——他没画花瓣,反倒在桃枝下画了只低头啄食的丹顶鹤,瞬间让画面活了起来。
“你看,”折颜指着画,“桃花再艳,也得有烟火气才好看。你四哥采花,鹤儿啄瓣,这才是咱们青丘的桃林啊。”白浅眼睛一亮,抢过画笔就画,连于朦胧要拿花瓣去做酱都忘了拦。
傍晚时分,狐后派人来叫他们去主殿吃饭,桌上摆着满满一桌桃花味的吃食:桃花酥、桃花羹、桃花酱拌的蜜饯,还有一壶刚温好的桃花醉。狐帝喝了口酒,笑着看向于朦胧:“如今三界太平,你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总不能一直守着我们这些老家伙。”
于朦胧刚夹起一块桃花酥,闻言愣了愣。折颜在一旁打趣:“他呀,有这桃林、这鹤、还有我们,就够了。”于朦胧笑着点头,咬下一口酥饼,甜香里带着桃花的清冽,比忘川的苦酒不知暖了多少倍。
夜里,于朦胧坐在石阶上,丹顶鹤卧在他腿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泛着柔和的银光。他摸出胸口的暖玉,玉上的狐狸符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这玉,这鹤,这桃林,还有身边的人,都是他用命守护来的岁月静好。
远处,白浅的笑声和折颜的笛声隐约传来,与鹤鸣、风吹桃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于朦胧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意——原来最好的归处,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云端,而是这烟火气里的岁岁年年,是鹤鸣桃林、亲友在侧的寻常日子。
风又吹过,花瓣落在他的发间,丹顶鹤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着这安稳的时光。青丘的夜,安静又温暖,一如往后的每一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