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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在车库的专属车位上停稳,引擎的余温尚未散尽,我指尖还未触到门把手,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车灯白光,如同舞台追光般,精准地打在我的车身上——
是张极那辆黑色的座驾,正无声地滑入隔壁车位。
我的心跳在那一刹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
这个时间,他通常应该还在公司,与那些永无止境的报表和会议纠缠。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深深吸气,强迫自己胸腔扩张,试图将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慌乱压下去。
脸上必须挂上惯有的、温柔得体的微笑,不能有一丝裂痕。
就在我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踏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时,张极也已经从驾驶座下来,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车旁。
他的目光,像两道有了实质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那目光从我的脸,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动,
扫过我身上那件银色的、布料少得可怜的露腰吊带,
掠过短得几乎无法蔽体的黑色热裤,最后,定格在我赤裸的、踩在粗糙地面上的双脚,以及那随着我细微动作、发出清越声响的银铃脚链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猛地收缩,如同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那里面写满了全然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破碎的难以置信。
在他过往的所有认知里,我应该是优雅的、端庄的,穿着剪裁合体的连衣裙或质地精良的家居服,绝不该是眼前这副——
妩媚、张扬,甚至带着一丝风尘气的模样。
这与他珍藏在心尖上的那个“瑞吉”,判若两人。
张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铁青得吓人,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那是情绪在激烈翻涌,却被他强大的自制力死死摁住的表征。
瑞吉离开家管家就通知了他,她去见左航了。他本以为没什么。
毕竟左航那个可怜虫
他想发火,想质问,想将这令人窒息的疑惑与愤怒彻底宣泄出来——
质问她为何要穿成这样去见他知道的“发小”,质问我和左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是张极,是那个永远将最温和、最包容一面留给我的张极,“失态”二字,几乎刻在他的禁忌碑上。
张极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张极“你……去见左航了?”
我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尽可能灿烂、无辜的笑容,仿佛这身打扮只是少女无心的小小叛逆,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虚,底气不足。
瑞吉“嗯,就见了一小会儿。他……他不是刚和许婉解除婚约嘛,心情糟透了,找我这个老朋友说说话。”
瑞吉“我看他挺难过的,就陪他坐了坐,开导了他几句。”
说话间,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不敢与他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对视。
赤裸的足底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地面,那寒意如同活物,顺着脚心一路窜上,直抵心口,让我浑身发冷——
我猛然意识到,我把那双用来搭配这身衣服的透明高跟鞋,遗落在了“听风”酒馆的吧台角落。
这个疏忽,像一个巨大的漏洞,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填补。
张极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再次落在我的光脚上,眼神愈发幽暗深沉,像是积聚着风暴的深海。
张极“开导他……需要开到连鞋子都忘记穿回来?”
他的反问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我最心虚的地方。
瑞吉“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所有事先编织好的、看似完美的理由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沉默在冰冷的车库空气里蔓延,带着一种近乎凌迟的压迫感。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动作——他转过身,沉默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外套,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将它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宽大的、带着他体温和独特雪松香气的外套瞬间将我包裹,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外套完美地遮住了我身上所有不合时宜的暴露,仿佛也暂时掩盖了那些不堪的真相。
张极语气不容拒绝,带着一种压抑后的平静
张极“进去吧,外面冷。”
我顺从地,像个被捕获的、自知理亏的孩子,跟着他走向通往主宅的门。
光脚踏上室内柔软的羊绒地毯,驱散了地表的寒意,却丝毫无法缓解我内心深处的冰冷与僵硬。
客厅里,璀璨的水晶吊灯被他按亮,刺目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所有阴影,也照亮了他脸上每一丝紧绷的线条。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痛楚的审视,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抵我那个藏着无数谎言与挣扎的、混乱不堪的内心世界。
张极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我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张极“瑞吉,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这样……有多危险?”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我,不容我逃避。
张极“左航他……喜欢你,喜欢了整整那么多年。”
张极“一个男人,面对他喜欢了近十年、求而不得的女人,穿着你这样一身衣服,在深夜的酒馆里单独见面……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张极“你把自己置于何地?”
张极“把我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