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左航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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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心情还算不错地走出电梯，步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他正想像往常一样，对瑞吉办公室外的秘书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纯净无害的狗狗眼笑容，问一声“姐姐在吗？”，却见秘书抬头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迅速低下了头。

张泽禹心中掠过一丝细微的异样，但他并未在意。一个小秘书的态度，还不值得他费心。

他径直走向那扇熟悉的办公室大门，脸上已经准备好了恰到好处的、带着依赖和关切的笑容，轻轻推开了门。

然而，办公室里的景象，让他脸上那精心伪装的笑容瞬间凝固。

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那个人。瑞安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昂贵的钢笔，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张泽禹，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充满了嘲讽和玩味的笑容。

张泽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和疏离。

张泽禹“怎么是你？”

瑞安嗤笑一声，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下，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张泽禹，语气恶劣。

瑞安“进来的这么轻车熟路，我看你不像小叔子的做派，倒像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

张泽禹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冷声打断，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半分平日的温和。

张泽禹“瑞吉呢？”

瑞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挑了挑眉，笑容更加讽刺。

瑞安“这就不装了？怎么不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了？”

两人隔着办公桌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他们几乎是同一类人，聪明，敏锐，善于伪装，也善于看穿伪装。在没有需要扮演的观众时，彼此都懒得掩饰那份源自同类的排斥与敌意。

张泽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再给他，转身就要走。

瑞安却在他身后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恶意。

瑞安“喂！我说你，那么冲动干什么？你知道我姐在哪了你就走？”

张泽禹的脚步顿住，虽然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刻离开。他莫名有种直觉，这个讨厌的小子会说的。

果然，瑞安见他停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之恶劣和挑衅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语气轻佻。

瑞安“当然是和我的新姐夫……有事喽？”

他把“有事”两个字咬得格外曖昧，充满了暗示。

张泽禹并没有如他预期般被激怒，反而缓缓转过身，脸上重新戴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甚至带着点怜悯的笑意。

张泽禹“你说左航那个蠢货？”

瑞安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张泽禹面不改色，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淬毒的寒意。

张泽禹“没想到，还养了条更蠢的狗。”

瑞安“张泽禹！你他妈骂谁……..”

瑞安猛地拍桌而起，脸上因暴怒而涨红，话语却被一声清脆的关门声硬生生打断。

张泽禹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将那声怒吼隔绝在门内。

电梯里，金属墙壁映照出张泽禹黑如锅底的脸色。他不屑于瑞安那种毛头小子，就算心机城府不相上下，终究还是比自己少活了几年，沉不住气，还早着呢。

他真正在乎的，是瑞安刚刚那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他的好姐姐……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疯。上班时间，就和左航厮混在一起？甚至还找了瑞安这么个东西来挑衅他？

她是真的……半点都不在乎他张泽禹的感受吗？

一股阴郁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又被强行压下。

好，很好。

他忍了。

但千万别把他逼急了。

毕竟，上一个不知死活招惹他、试图触碰他底线的人，现在……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躺着呢。

张泽禹面无表情地走到楼下，径直坐进了那辆属于张极公司、如今由他支配的加长轿车后座。他闭上眼，抬手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然后将长腿随意地架在了对面的座椅上，仿佛那是他理所当然的王座。

他对着前方毕恭毕敬的司机，冷声吩咐。

张泽禹“回公司。”

司机立刻应声，语气谦卑。

角色司机 “好的，张总。”

这声“张总”勉强让他心底的戾气消散了一丝。还算舒心。

张泽禹仰起头，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开始独自消化那些翻涌的、阴暗的负面情绪，像一头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的年轻野兽。

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倒退，阳光透过深色车窗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却照不进他那双紧闭的、幽深如潭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