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趣

初秋的风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吹过青瓦白墙的校舍时，卷起几片刚泛黄的梧桐叶。陈奕恒下车时下意识拢了拢陈浚铭的外套——出发前陈浚铭嫌麻烦不肯多带，此刻鼻尖已经悄悄泛红，却还嘴硬“山里空气好，不冷”。

“星途”战队的公益车队停在操场边时，下课铃刚响。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们先是怯生生地扒着教室门框看，直到聂伟辰把印着战队logo的棒球帽抛向人群，才有胆子大的男孩冲出来捡，喧闹声瞬间像撒了把糖似的在校园里散开。

陈奕恒抱着两箱儿童绘本走向活动室，陈浚铭跟在后面搬电脑，脚步放得极轻——昨晚熬夜调试教学软件时，陈奕恒反复叮嘱“别吓到孩子”，他便记到了现在。活动室的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的数学题，张函瑞已经手脚麻利地擦干净，用彩色粉笔写下“电竞小课堂”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惹得杨博文笑他“比训练时画战术图还认真”。

“哥哥们好！”二十多个孩子坐成三排，前排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攥着衣角，却还是仰头盯着陈奕恒手里的游戏手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陈奕恒蹲下来，把手柄轻轻放在她掌心，声音放得比平时复盘时还柔：“想试试吗？我们今天不打比赛，只玩捉迷藏。”

他说的“捉迷藏”，是特意准备的自定义游戏模式——把野区的野怪换成卡通形象，让孩子们操控角色在地图里找隐藏的“知识宝箱”，找到就能解锁一段简单的编程小知识。陈浚铭坐在旁边调试投影仪，余光瞥见陈奕恒教孩子握手柄的姿势：手指耐心地纠正按键位置，连“不用急，等图标亮了再按”这样的细节都反复强调，和赛场上那个果断指挥的打野完全不同。

“浚铭哥哥，这个小人为什么会发光呀？”穿格子衫的小男孩举着手，指的是屏幕里陈浚铭特意设置的“守护精灵”——外形是缩小版的中单英雄，会在孩子操作失误时弹出提示。陈浚铭走过去时，男孩紧张地把椅子往陈奕恒那边挪了挪，他便放缓了语速，蹲在孩子身边指着屏幕：“因为它在帮你呀，就像比赛时我帮队长一样。”

这话让陈奕恒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陈浚铭的目光。阳光下陈浚铭的耳尖泛着浅红，大概是想起了昨天彩排时，自己调侃他“把游戏做得像童话”，他却反驳“孩子喜欢最重要”。此刻看着孩子们围在陈浚铭身边，七嘴八舌问“精灵会飞吗”“能变颜色吗”，陈奕恒忽然觉得，比赢得比赛更暖的，是看陈浚铭眼里盛着这样的笑意。

中途休息时，孩子们拉着他们去操场玩跳绳。聂伟辰自诩“跳绳冠军”，结果刚跳两下就被绳子绊倒，惹得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张桂源被几个孩子围着要签名，认真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杨博文和左奇函则陪着小女孩们玩“老鹰捉小鸡”，左奇函当“母鸡”时，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孩子，模样比打比赛时还专注。

陈奕恒靠在篮球架上，看着陈浚铭被一群孩子拉着教折纸。陈浚铭的手工不算好，折的纸飞机总飞不远，却还是耐心地跟着孩子学，最后把孩子折的“冠军奖杯”小心地放进外套口袋。“队长，你看！”陈浚铭跑过来时，额角沁着薄汗，把纸奖杯递到他面前，“他们说这个给我们，比真的奖杯还好看。”

陈奕恒接过纸奖杯，指尖触到上面用彩笔涂的金色纹路，忽然想起去年夺冠时，陈浚铭也是这样，把奖杯递到他面前说“属于我们两个人”。他把纸奖杯放进自己的背包里，伸手替陈浚铭擦了擦汗：“嗯，是最好看的奖杯。”

下午的编程小课堂上，出了个小插曲。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操作时不小心让角色掉进了“陷阱”，急得眼圈发红，把手柄往桌上一推说“我好笨”。陈浚铭立刻走过去，没急着安慰，而是打开自己的比赛录像——是去年总决赛那场逆风翻盘的团战，画面里他的中单被对面三人包围，却还是配合陈奕恒拿下三杀。

“你看，哥哥也有遇到困难的时候。”陈浚铭指着屏幕，声音温柔却有力，“但只要不放弃，等队友来帮忙，就能赢。”他回头冲陈奕恒眨了眨眼，陈奕恒立刻会意，走过去蹲在男孩身边：“就像刚才玩跳绳，你帮我捡了绳子，现在我们也帮你，好不好？”

男孩犹豫着拿起手柄，陈浚铭在旁边指导他按技能键，陈奕恒则在一旁说“左边，再左边一点”。当角色终于跳出陷阱，找到最后一个知识宝箱时，男孩欢呼着跳起来，扑进陈浚铭怀里。陈浚铭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夕阳西下时，公益活动接近尾声。孩子们把自己画的画送给他们，画里有拿着游戏手柄的奥特曼，有会发光的精灵，还有两个手拉手的哥哥——穿黑色队服的是陈奕恒，蓝色队服的是陈浚铭，背景是五颜六色的奖杯。

“哥哥们还会来吗？”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陈浚铭的衣角，声音带着不舍。陈浚铭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会的，下次我们带新的游戏来，还教你们折会飞的纸飞机。”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们要答应哥哥，要好好读书，以后来现场看我们比赛，好不好？”

车子发动时，孩子们追在后面挥手，手里举着画和纸折的奖杯。陈浚铭趴在车窗边，一直挥手到看不见校舍，才转过身靠在陈奕恒肩上。“队长，”他声音带着点鼻音，“我把他们的画都收好了，以后放在训练室里吧。”

陈奕恒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他想起今天陈浚铭教孩子时的耐心，想起他蹲在地上折纸的认真，想起他眼里盛着的星光——这些都比赛场上的光芒更让他心动。“好，”他吻了吻陈浚铭的发顶，“还要把那个纸奖杯放在我们的奖杯柜里，最显眼的位置。”

车子驶过山间小路，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浚铭靠在陈奕恒肩上，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有孩子们的笑脸，有两人和孩子的合影，还有那张画着两个手拉手哥哥的画。他抬头看向陈奕恒，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忍不住笑了：“队长，今天比赢了比赛还开心。”

陈奕恒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窗外的风带着桂花香吹进来，混合着陈浚铭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轻声说：“以后我们常来，不止是公益活动，等休赛期，带他们去看比赛。”

陈浚铭点头，把脸埋在陈奕恒颈窝。他想起下午那个男孩说“我以后也要当像哥哥们一样的人”，想起孩子们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他们在赛场上追逐的不只是奖杯，更是能照亮别人的光芒。而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最亮的星光，从过去到未来，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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