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机屏幕上的加粗黑字，像冰水泼面，瞬间浇灭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

【突发！顶流马嘉祺公益活动途中意外昏厥，已紧急送医！现场画面曝光！】

指尖一颤，邮件发送的提示框跳了出来——【邮件已送达】。

心脏猛地收缩，又疯狂地鼓噪起来。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而是一种近乎惊悚的预感——我那封荒诞的邮件，和他突如其来的昏厥，这两条看似绝无交集的平行线，在此刻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巧合。

我点开新闻推送。

短暂的加载后，一段显然是路人用手机拍摄的晃动画面跳了出来。背景像是一个社区中心，挂着公益活动的横幅。马嘉祺穿着报道里那件干净的白T，正在给一个老人递东西。

画面里的他，脸色在自然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角似乎有细密的汗光，尽管他努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强撑的虚弱。

就在他转身走向下一个环节时，脚步猛地一个趔趄。

身边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毫无预兆地向前软倒下去。镜头剧烈晃动，惊呼声四起，画面最后定格在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围上去的混乱场景。

新闻配文简短，只提及活动中断，马嘉祺已被迅速送往私人医院，具体情况不明，工作室暂未回应。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粉丝的哭喊和祈祷刷屏，路人的猜测纷纭。

“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官宣后就没好好休息过吧……” “看着不像简单的疲劳，脸色好差。” “是不是低血糖？求求了一定要没事啊！”

我的手指冰凉，一遍遍回放那段短短几秒的昏厥画面。

不是表演。那种瞬间失去意识的脱力感，演不出来。

是因为什么？疲劳过度？压力巨大？还是……别的什么？

那句在我“梦”里脱口而出的话，又一次阴魂不散地盘旋起来——“你塌房的样子比梦里帅多了”。

以及，我刚刚发送出去的那封邮件。那些关键词：“演唱会”、“塌房”、“梦”……

一个荒谬绝伦、却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我的邮件，他……看到了？或者，以某种方式，“接收”到了？

这想法太疯狂，太自以为是，几乎让我笑出声。他那样的人物，每天接收的信息成千上万，工作室的邮箱怕是有专人打理，怎么可能第一时间看到我这种来历不明的疯话？

可是……

那个共享的、细节精确到可怕的“梦”又怎么解释？

他的昏厥，发生在我发送邮件的那一刻前后，这时间点巧合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关掉新闻，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比之前发现自己“未死”时更甚。如果……如果那不仅仅是梦，如果那个“舞台”是某种意义上的“真实”，如果我的话真的能……“传递”过去？

那我做了什么？

我因为自己无法承受的崩溃，去“袭击”了那个让我崩溃的源头？

冷汗顺着脊柱滑下。

我猛地抓起手机，想要撤回那封邮件，但冰冷的提示早已显示送达。徒劳。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小众论坛的图标，突然闪烁起一个新的回复提示。

是我留言的那条“梦境”帖。

楼主“小行星撞地球”回复了我：“姐妹姐妹！你绝对不敢相信！我刚又做了个续集！吓死我了！”

我的指尖发麻，几乎握不住鼠标。点了好几次才点开。

“我梦见马哥在一個白色的房间里，好像是医院！他躺着，闭着眼睛，但是眉头皱得好紧，好像特别痛苦！然后……然后我好像听到他说话了，断断续续的……”

“他说……‘不是梦’……”

“还有……‘谁在说话’……”

“然后我就又吓醒了！妈呀这梦怎么还带连续剧的！太邪门了！”

白色的房间。医院。皱着眉。痛苦。 “不是梦”。 “谁在说话”。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

我靠在椅背上，浑身发冷，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里轰鸣。

不是梦。

那个舞台不是。

他的昏厥，或许也不是。

而我那封刚刚发送出去的、探寻“梦境”的邮件……

仿佛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现实的层面，激起了我无法预料的涟漪。

我可能……打开了某个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而盒子里的东西，正以一种令人恐惧的方式，反向侵蚀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