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小行星撞地球”的最新回复像一串诡谲的密码,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白色的房间。皱着眉。痛苦。“不是梦”。“谁在说话”。
冰冷的战栗从我尾椎骨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不是梦。
那个舞台不是。
他的昏厥,恐怕也不是。
而我那封刚刚发送出去的、探寻“梦境”的邮件……像是一句莽撞的咒语,叩响了某个连接着不可知维度的大门。
门后的东西,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反向渗透进现实。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被无形的针扎到。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粗重混乱的呼吸声。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此刻看来却像窥伺的、冷漠的眼睛。
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被困在这越来越惊悚的谜团里坐以待毙。
那个论坛!那个ID!
我重新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戳着键盘,点开了“小行星撞地球”的个人资料栏。一片空白,只有地区显示着另一个遥远的城市。
私信窗口还开着。我盯着她最后那条关于“续集”的回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敲字的手指稳下来。
“姐妹,你还在吗?你做的这个‘续集’梦,细节能再多说一点吗?比如……他除了说那两句话,还有没有别的反应?周围环境还有什么特征?这对我很重要,真的!”
发送。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回复。
焦灼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是不是只是随口一说,下线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私信窗口突然跳出了一行新消息。
不是“小行星撞地球”。
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ID,叫“雾里看花”。
她的消息没头没脑,带着一种急促的混乱:
“你们也梦到了对不对?!那个演唱会!那个互动!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他跪下来唱歌的时候,我差点窒息!”
我瞳孔一缩,手指僵在半空。
又一个?
没等我回复,“雾里看花”的消息接连不断地蹦出来,语无伦次:
“但我没说话!我什么都没说!我就看着他!然后……然后我昨晚也梦到他进医院了!我好害怕!”
“我听见他一直在重复问……‘是谁’……”
“还有……‘停下’……”
“他好像特别痛苦,有人在逼他一样……我真的好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停下”?
“是谁”?
比“小行星撞地球”的梦境更具体,也更……可怕。
仿佛真的有一个无形的存在,在通过“梦境”这种渠道,向他施加压力,而他在挣扎,在抗拒,却无力挣脱。
而我,我们这些做过那个“互动梦”的人,是压力的来源?还是……连接的通道?
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我忽然意识到,我们这些散落在天南地北、互不相识的人,因为一场离奇的共享“梦境”,被无形地串联了起来。像一张网上颤动的节点。
而网的中心,是马嘉祺。
我必须找到更多人。必须确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手指颤抖着,在那个最初的帖子下面,再次留言,这次更加直白:“所有做过马嘉祺演唱会互动梦,尤其是后续梦到他进医院或者听到他说话的人,私信我!急!这不是简单的梦!我们需要谈谈!”
留言像石沉大海。
几分钟后,当我再次刷新网页时,心脏猛地一沉——
那条帖子不见了。
连同下面所有的回复,包括我刚刚发出的那条,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喉咙。
不是沉帖。是删除。彻彻底底的删除。
是谁?论坛管理员?还是……别的什么力量?它不想让我们聚集,不想让我们交流发现?
我试图搜索“小行星撞花”和“雾里看花”的ID,结果显示——查无此人。
她们的账号,也一同消失了。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我被发现了。
或者说,“我们”被发现了。
那个隐藏在“梦境”背后的东西,它知道我们在试图沟通,它在阻止我们。
它是什么?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叛逆感同时涌上心头。我猛地关掉论坛网页,清除浏览记录,仿佛这样就能摆脱那双无形之眼的注视。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的心跳声,咚,咚,撞击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那个“舞台”,那个“医院”,那个痛苦质问“是谁”、“停下”的马嘉祺……
一切的答案,似乎不再指向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不再是粉丝一厢情愿的幻想。
它指向一个更具体、更冰冷、也更危险的方向。
我拿起手机,屏幕幽幽亮起,映出我苍白失措的脸。
然后,我做了一个近乎自毁的决定。
我打开了购票软件,手指悬在最近一场、距离我城市最近的、马嘉祺团队主办的演唱会门票上。
日期就在下周。
我要去见他。
亲自去。
在现实里。
我要看看,那个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当他目光扫过观众席时,会不会……认出我。
或者,认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