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鑫,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早在学生时代就很有名气。
而我成绩平庸,五官虽然清秀俊气,但十分消瘦,干枯的头发永远无法一梳到底,又因为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和同学的交往也不深,是被边缘化的隐形人。没有谁会把我们俩联系到一起。
有一天我值日,原本是分组劳动,其他三个人却将麻烦丢给我。
垃圾很重,我只能拖着下楼,远远看到一群男生谈笑着路过。你意气风发地走在正中间,曙红色橄榄球头盔和手套夹在腋下,像打了胜仗的战士。
我却是慌不择路的败兵,连忙躲进最近的教室里,直到动静消失才试探性地打开门,然后就看到你站在那里。
你皱起眉,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为什么躲着我?"
有时候,我会恨你这种堂堂正正的天真。
你盯着我手中的垃圾袋陷入沉思,一言不发地替我完成值日。我以为这种事不会再发生,隔天自习课却听到最前排的女生回头大喊:"那个,朱新皓!有人找你。"
所有同学都转过身,热切的目光却比过往的冷眼更使我难受。
你从高中部跑来给我送药,怕我觉得苦,还带了牛轧糖和凤梨酥。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你来去如风,却让全班沸腾了。有人带头问:"我才发现他们都姓朱呢,是亲戚?"
"你忘了他去年还姓苏吗,搞不好是收养的。"
"我就说嘛,朱志鑫怎么可能有从大山里来的弟弟?"
只有祁礼轻轻叩了叩桌板,头也不抬地继续自习。大家都听学委的,这才安静下来。
祁礼就是和我同时转来的男生,当他顶着精心打理的头发穿着熨烫的一丝不苟的校服站在讲台上从容地自我介绍,我就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样。他是随医院工作调动的父母从上海搬来的,很快就因为成绩优异当上学委。
他俊朗却低调,不久后有个男生过生日请全班吃大排档,特意坐在祁礼身边,殷勤地往他碗里夹菜。
我却没眼色,在男生夹了一块笋冻放进他碗里时慌忙阻止:"别吃!这是虫!是海蚯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没见识有时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知道后还不分场合地向人展示。
男生愤恨不悦,故意叫我的诨名:"搞什么啊蘑菇哥,你们云南那边的人不是经常烤虫子吃吗?"
祁礼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将碗里的土笋冻倒进吐骨碟,然后又夹了一块新的送入口中。
我弄不懂聪明人处事的玄机,却知祁礼这是在帮我。
散场后已近午夜,他甚至贴心地嘱咐司机将我送到家门前。你不知等了多久,将我从车后座拉出来时手心里全是汗。祁礼看着你,眼睛笑成了月牙:"别担心,我把你的宝贝弟弟平安送回来了。"
"他不是我弟弟。"你反驳道。
那晚我怎么睡不着。志鑫,你会为了替我撑腰,故意来我的班级送药。可在祁礼面前,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的弟弟,我似乎又成了你的污点。
但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真的很好。起初我都不敢正视他,他却说我们天生就有缘,否则怎么连生肖、星座和血型都相同?
我语文成绩尤其不好,他替我退掉速成班,告诉我文学和治病、爱情一样,都必须要有煎煮灵魂的耐心,所以只要有空就陪我去书店挑名著。
是他带我去修剪头发,送我吃的,照亮了我整个灰暗时期。
所以即便后来祁礼常来我们家做客,朱阿姨开玩笑说他要是自己的儿子就好了;即便他和我一样暗恋着你;即便只要有他在场,你似乎总是犹豫难言,心神不宁。
即便最后你放弃我,选择了他。我还是不怪你,也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