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林悠盯着手机屏幕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在线人数：17”，“实时弹幕：0”，“今日收益：3.5元”，这几个白色数字像是顽固的污渍，牢牢地黏在屏幕左下角。他举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酸了，指尖由于长时间用力，泛起了青白。镜头里他的脸，带着刚毕业大学生特有的青涩，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有些痒。
林悠 “家人们，再往前走走啊，前面就是红月中学的大门了。”
林悠对着镜头扯出一个笑，声音却因为紧张有点发颤。他脚下踩着坑坑洼洼的柏油路，路旁的老梧桐树落叶满地，晚风一吹，“沙沙”作响，仿佛无数只手在暗处扒拉地面。
直播间终于有了动静，“夜猫子阿凯”的弹幕飘了出来：“悠子，别硬撑了，这破地方早就被播烂了。之前那些主播，进去不是断播就是说看到‘东西’，谁信呢？”
林悠心里一沉。他当然知道红月中学难搞。这废弃十年的地方，曾因一场离奇火灾死了三个学生，之后怪事不断。有人说半夜看到教学楼里有穿校服的影子晃悠，有人说听到女生哭声，还有个主播上个月组队进去，直播到一半黑屏，再开播时人已在医院，啥都不肯说了。
可他没辙啊。毕业三个月，投了几十份简历都没回音，房租还欠房东八百块，就指着这个开了半个月的直播号赚钱。今天下午刷到同城热帖说“红月中学午夜十二点会出现红月亮”，底下评论全是求直播的，他咬咬牙，揣着充电宝就骑共享单车来了。
“再试试，阿凯哥。”林悠调整手机支架，把镜头对向那栋漆黑的建筑，“万一真有不一样的呢？”
红月中学的校门锈得不成样，铁栅栏歪倒在一边，上面的“禁止入内”警示牌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字迹。校门后的水泥路长满杂草，尽头的教学楼像沉默的巨人，黑洞洞的窗户像眼睛盯着他。
风突然变凉，林悠裹紧薄外套，刚迈脚，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不是信号不好那种闪，是诡异的、带绿色电流的跳动。紧接着，屏幕中央弹出无标识弹窗——不是他手机里的APP样式，黑色背景上有行白色粗体字：“检测到符合条件的宿主，是否进入「超维直播间」？【是/否】”
林悠愣住，以为手机中毒了。伸手想点“否”，指尖刚碰到屏幕，弹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直播界面，简洁得过分，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直播框，右上角显示“在线人数：1024”，而且数字疯涨。
“什么情况？”林悠下意识退出界面，不管按返回键多少次，那诡异直播间都占着屏幕。长按电源键想关机，手机像被钉死一样没反应。
这时，直播间弹幕炸了。
- “卧槽？这是什么直播平台？我怎么自动进来了？”
- “主播你用的什么软件？画质这么清楚，还没广告？”
- “前面的，重点不是软件吧！你们看主播后面的教学楼，是不是红月中学？”
- “我靠！我就是刚才看热帖的，主播真进去了？”
林悠心跳加速，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又望向寂静的教学楼，寒意顺着后颈往上爬。想转身走，可脚像被钉住，脑子冒出个念头：好像……退不出去了。
“叮——”一声提示音响起，直播间界面中央弹出绿色文字，像系统提示：
【超维直播间（青铜0级）已激活，当前场景：红月中学（夜间模式）】
【基础规则1：23:00后，教学楼走廊的脚步声不能回头】
【规则惩罚：触发规则将遭遇“无面黑影”追击，失败将被“抹除”】
【当前时间：22:59】
林悠瞳孔骤缩，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好跳到23:00。
同时，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不是他的，他站着没动。那声音很轻，像有人穿着软底鞋慢悠悠地走来，距离越来越近。
林悠的后背瞬间僵住，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想起刚才规则：“23:00后，教学楼走廊的脚步声不能回头”——可他在教学楼外面，这算吗？
弹幕慌了。
- “脚步声！主播别回头！规则说了不能回头！”
- “是不是听错了？这地方荒了这么久，怎么会有人？”
- “不对！你们看主播的影子！”
林悠看向地面，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杂草上。他的影子后面还有一个更淡、模糊的影子——没头。
“操！”林悠爆了句粗口，腿肚子直打颤。想跑，可脚步声在他身后三米远停住，冰冷气息贴了上来，像把冰放他后颈。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身后。
直播间弹幕刷得更狂，有人喊“跑”，有人分析规则，还有人发一串惊恐表情。就在林悠快崩溃时，“夜猫子阿凯”的高亮弹幕跳出：“主播！规则说的是‘教学楼走廊’的脚步声！你在外面，赶紧跑进教学楼！走廊里的脚步声不能回头，但外面的可以！”
林悠像抓住救命稻草，本能往前冲，踉跄跑进大门，冰冷空气带着霉味扑面而来。大厅空荡荡，有张破旧讲桌，墙上黑板报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刚进大厅，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更近，就在一步外。他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往楼梯口跑，慌乱中被碎石绊倒，膝盖磕在地上，疼得眼泪快出来。
“别回头！往前跑！上二楼！”直播间有人喊。
林悠爬起来，不顾膝盖疼，跌跌撞撞冲上楼梯。扶手锈没了，他扶着冰冷墙壁，一步一步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楼梯间回荡，和身后脚步声重叠，像敲打心脏。
跑到二楼走廊，走廊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刚跑进去，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林悠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心狂跳不止。小心回头看一眼——楼梯口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