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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丽谯心下冷笑。
缘分?
该是孽缘才对。
面上却依旧惶恐不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赵师容你如今,在何处当差?
角丽谯.在,在柳总管院里…做扫洒……
角丽谯声音细若蚊蚋。
赵师容柳五?
赵师容微微挑眉,沉吟片刻。
赵师容他那地方,规矩重,寒气也重,不是你这般年岁该待的。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赵师容今日既惊了你,也是我的不是。
她顿了顿,似下了决定。
赵师容你若愿意,日后便来我身边伺候吧。
角丽谯猛地抬头,眼中适时的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又化为惶恐。
角丽谯.奴婢,奴婢粗笨……怕伺候不好三当家……
赵师容无妨。
赵师容微微一笑,英气的眉眼柔和下来,更添丽色。
赵师容我身边正缺个灵醒的丫头,你只需安心待着便是。
赵师容还有,今后勿再自称奴婢。
赵师容唤我姐姐便好。
她抬手,轻轻将角丽谯鬓边一缕乱发捋到耳后。
动作自然亲昵。
角丽谯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垂下头,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
角丽谯.是……谢三…谢姐姐恩典。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和感激。
心底却冰封一片,只有毒蛇般的信子在无声嘶嘶作响。
成了。
第一步,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成了。
赵师容。
李帮主。
一个天之骄女,不管怎么瞧,都让人心生嫉妒,恨不得千刀万剐。
一个位高权重的天下第一,若是长得像李相夷,正好解了她心中之恨。
若是不像,她也想着攀附成为他身边人,成为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当然,若是这些都不成,那便杀了,她来做这天下第一。
…
窗外日光正好,落在两人身上。
一个英姿飒飒,却因伤病和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而略显脆弱。
一个瘦小稚嫩,低眉顺目,仿佛受宠若惊。
唯有一双低垂的眼里,沉淀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幽寒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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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柳随风便得知了角丽谯被调往赵师容院中的消息。
茶盏在他指间顿住。
水纹微晃,映出他骤然冷寂的眉目。
柳随风西苑?
他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情绪。
下方垂手禀报的心腹弟子头埋得更低。
“是。”
“今日午后,三当家亲自开口,将人要了过去。”
“说是……瞧着合眼缘。”
柳随风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
合眼缘?
赵师容何时是这般凭眼缘行事之人?
更何况是此等来历不明、底细不清的苗疆孤女。
他挥退弟子,独坐窗前。
暮色渐沉,将他素衣染上昏翳。
角丽谯。
他心底掠过这名字,带起一丝冰凉的兴味。
竟真让她钻出了一条缝。
还是以这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
…
角丽谯的东西不多。
几件粗布衣衫,一双磨薄了底的布鞋,还有藏在墙缝深处,用油纸包裹得严实的几包药粉。
她慢吞吞地收拾着,蜡黄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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