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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主位之后,垂着一道厚重的玄色帷幕。
帷幕用料极考究,绣着暗金色的繁复纹路,在灯火下隐隐流动。
其后,隐约可见一道端坐的身影。
挺拔,清冷又孤傲。
隔着帷幕,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沉雄气势弥漫开来。
令人不敢逼视。
角丽谯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
就是那里。
李帮主。
她恨了那么久的,姓李的。
她微微垂着头,目光却如同最淬毒的针,死死钉在那帷幕之后。
试图穿透那层阻碍,看清仇人的模样。
堂内人声嘈杂,敬酒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那帷幕之后的人,始终未曾露面,只偶尔抬手,示意众人尽兴。
每次那手臂抬起,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腕,或是一只执杯的手,都引得角丽谯瞳孔微缩。
那骨节的形状,那手指的长度……
某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预感,如同毒藤般悄然缠上心脏。
不会错。
怎么可能……
她指尖掐入掌心,刺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就在这时,席间有人起身敬酒,声音洪亮,带着几分醉意,向着主位方向遥遥一揖。
动作间,带起一阵疾风。
厅角窗扉未关紧,风灌入,吹得灯火摇曳。
也吹动了那厚重的帷幕。
只是一角。
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
帷幕掀起缝隙,又缓缓落下。
惊鸿一瞥。
角丽谯的呼吸骤然停止。
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上头顶。
嗡鸣声席卷了耳膜。
她看见了。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的侧影,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那眉宇的弧度,那下颌的线条……
那张脸——
竟真的与深埋在她记忆最深处,恨入骨髓的李相夷,一模一样!
冰冷的杀意,如同出闸的凶兽,咆哮着席卷了她每一寸理智。
袖中毒粉几乎要被她捏碎。
是他!
果然是他!
只是看到那张脸,就能让角丽谯想起上一世经历过的种种痛苦!
无论他是李相夷还是李沉舟,他都必须死!
强烈的恨意冲击着她,让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身旁的赵师容似有所觉,侧头看她一眼,低声问。
赵师容小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角丽谯.……没事。
角丽谯猛地回神,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猩红。
声音细弱,带着一丝强行压制的颤抖。
角丽谯.许是……有些闷。
她必须忍住。
此刻绝非动手良机。
那帷幕之后的气息,深不可测,远超她预估。
她需得重新谋划,等待最佳时机。
一击,必杀。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平静。
甚至对赵师容露出一个极淡的,安抚般的笑。
只是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对面,柳随风的目光从未离开她。
他将她瞬间的失态,眼底骤起的疯狂杀意,以及强行压制的平静,尽收眼底。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心底那荒谬的预感,成了真。
她对帮主,似乎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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