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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依旧苍白,唇色泛着灰败,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角丽谯方才在山庄里,抢这酒时,倒遇上件趣事。
她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慵懒的调子,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桌面,沾染了些许尘埃。
角丽谯有个蒙面女子,身手不弱,唐门的路数。
柳随风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气息微沉。
角丽谯虽未看清脸,但那身形步法,像是唐家大房的女儿。
她侧过身,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脸上,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角丽谯几个月前,我去唐门撒欢时,恰巧瞧见过她。
角丽谯被三房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堵在回廊调戏,你猜怎么着?
她顿了顿,像是回味什么有趣画面。
角丽谯她竟直接动了手,招式狠辣,全无寻常女子的扭捏,打得那人哭爹喊娘,鼻青脸肿。
角丽谯那副泼辣模样,倒有几分意思。
角丽谯只可惜,行事太过粗放,毫无美感。
角丽谯这般女子,还不值得被我角丽谯放在眼里。
她语气轻蔑,带着惯有的,对容貌不及自己或行事不合她心意的女子的天然鄙夷。
角丽谯所以那日,我独独绕过了她,未在她身上下毒。
角丽谯无趣之人,不值得我浪费半点毒粉。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角丽谯清晰地看到,柳随风搭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许。
虽然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瞬间的凝滞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心底那点探究欲如同毒藤,悄然滋生。
角丽谯怎么?认识?
她逼近一步,俯下身,红衣的领口微微敞开,带着药香的发丝几乎拂过他的脸颊。
目光锐利如针,试图刺入他看似平静的眼底。
角丽谯还是说……心疼了?
角丽谯若你真与她有旧,又或是看她不顺眼,我倒是可以替你走一趟,杀了她。
角丽谯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碾死一只蚂蚁。
柳随风却像是被这话语惊扰,从某种思绪中猛地回神。
他抬眼,正对上角丽谯近在咫尺的,带着审视与一丝玩味杀意的眸子。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像是从那短暂的失神中捕捉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仔细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抹因猜测而升起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躁动和不悦。
柳随风你如此在意我的反应?
他声音因伤势而低哑,却透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柳随风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是在吃味么?
角丽谯唇边的笑意骤然冻结。
吃味?
这二字像是一根尖刺,精准地扎进了她最不愿被触碰的领域。
她可以玩弄人心,可以视男子为玩物,可以享受他们为她痴狂,为她争斗,却绝不能容忍有人竟敢揣度她,认定她会对谁生出这等可笑的情愫。
尤其,还是被眼前这个命悬一线,受制于她的男人如此直白地揭破——哪怕只是他的错觉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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