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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宰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
他坐在床沿,指尖拂开她颊边汗湿的发丝,目光沉沉,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
纪伯宰睡吧。
沐心柳确实倦极,身体如同散架,精神亦紧绷了太久。
她闭上眼,几乎立刻便要沉入梦乡。
然而,纪伯宰却并未离开。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方才言笑与她单独在藏书阁内的情形,如同细刺,扎在心头,不深,却难以忽视。
纪伯宰为何让他单独进去?
他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她,却又忍不住问出口。
沐心柳眼皮微动,没有睁开,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道:
沐心柳人多眼杂不好看嘛,而且,我知道他不会真的验……
纪伯宰你便如此信他?
他语气里透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沐心柳微微蹙眉,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沐心柳阿兄,我好累,你昨晚…太坏了,让我歇歇……
她声音渐低,带着撒娇般的抱怨,尾音消失在平稳的呼吸中,竟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纪伯宰所有未尽的追问,都被她这句带着娇嗔的抱怨堵了回去。
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睡颜,心底那点因言笑而起的疑虑,被她全然依赖的姿态悄然抚平了些许。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指尖流连地抚过她的眉眼。
他的阿云,重活一世,换了一副躯壳,却似乎藏了更多的秘密。
害怕沐齐柏,却又与言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她不说,他便不问。
至少现在不能。
他身上还背负着师父的血仇,背负着探查当年真相的重担,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不能因一己私情,将她再次置于险境。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探究,只能暂且埋藏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又守了她片刻,方才起身,悄然离开了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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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风君府邸,书房内。
沐齐柏听完言笑的禀报,眉头微蹙。
沐齐柏一无所获?
言笑是。
言笑司判堂内外,以及无归海暗中布下的窥草,皆未发现那画像踪迹。纪伯宰身上亦无受伤痕迹。
言笑垂眸禀报,语气平稳,袖中的手却微微收紧。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藏书阁内,沐心柳那副柔弱承欢后的情态,以及颈间那抹刺目的红痕。
沐齐柏指尖敲了敲桌面,沉吟道:
沐齐柏看来,他比我们想的更为谨慎,或许他已有所察觉。
他抬手,一面水镜浮现于空中,镜中呈现的正是窥草传回的一些模糊片段——纪伯宰深夜前往藏书阁,清晨时分抱着那名叫“小云”的杂役走出……画面虽不清晰,但那姿态间的亲昵与占有,却显而易见。
沐齐柏倒像是真沉迷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乡了。
沐齐柏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讥诮,挥散了水镜。
言笑迅速垂下眼,掩去眼底翻涌的酸涩与一丝怒意。
纪伯宰他……怎可如此对待心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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