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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雨沉默着,他看着苏昌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疯狂,又想起庙外茯苓那绝对的力量带来的片刻“安宁”。
苏昌河不再多言,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暮雨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庙外。
苏昌河喆叔,走了。
屋顶上,茯苓支着下巴,看着苏昌河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庙内依旧僵立原地的苏暮雨。
茯苓戏散场了。
她轻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袖袋里的小精怪。
茯苓自屋顶翩然落下,裙袂拂过残破的窗棂,未沾半分尘埃。
她看着苏昌河与苏喆一前一后走向林间早已备好的马车,对庙内依旧僵立的苏暮雨再无半分兴趣。
方才那场兄弟阋墙的戏码,在她看来,漏洞百出。
苏昌河若真对苏暮雨起了杀心,绝不会是那般拖泥带水的打法,那阴狠刁钻的招数里,少了真正置于死地的决绝。
而苏暮雨,那双清冷的眼睛里,除了原则性的坚持,并无多少面对生死大敌时应有的凝重。
更像是演给谁看。
结合先前慕、谢两家的人在外窥伺,如今又退得干脆,茯苓心中了然。
这不过是一场做给暗河其他势力看的戏,表明苏昌河已与守护大家长的苏暮雨彻底决裂。
至于大家长……
茯苓目光掠过那死寂的破庙。
以苏暮雨之能,若真一心守护,岂会如此轻易让他们靠近?
只怕那中毒的大家长,早已不在庙中。
苏暮雨在此,不过是个吸引火力的幌子。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马车。
暗河这潭死水,终于要掀起波澜了。
而她,很乐意看看苏昌河这把淬毒的刀,究竟想将这潭水搅得多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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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空间不算宽敞,苏喆早已坐在一角,闭目养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昌河见茯苓进来,原本靠在车壁上的身子立刻坐直了些,脸上那点属于“送葬师”的阴鸷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疲惫和委屈的神情。
苏昌河茯苓……
他声音放得有些低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抱怨。
苏昌河你也看到了,苏暮雨那家伙,死脑筋一个。
苏昌河我好说歹说,他非要守着那个中毒已深,不知还能活几日的大家长。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方才与苏暮雨交手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苏昌河下手真重,差点就伤到我了。
苏昌河我这心里,又痛又无助……
茯苓在他对面坐下,眼皮都未抬一下,指尖轻轻整理着袖口,语气平淡无波。
茯苓你打不过他?
苏昌河噎了一下,随即更加“虚弱”地靠向车壁。
苏昌河他那是拼命的打法,我总不能真跟自己兄弟以命相搏吧?况且……
茯苓你打不过他,
茯苓打断他,终于抬眼,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茯苓那你更打不过我了。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
茯苓废物。
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苏昌河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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