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桌角的烛火,光影一阵摇曳。
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试图将那瞬间涌上的心慌压下去,可微微加快的呼吸和依旧发烫的耳根却泄露了她的不镇定。
茯苓胡言乱语。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刻意放得冷硬,却掩不住那一丝极细微的哑。
茯苓布缠好了,自己去找老头交待,我就不跟过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抬步,径直朝房门走去,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苏昌河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略显急促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炽热和志在必得。
他看着她打开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听着她远去比平时稍快的脚步声,直到彻底听不见。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冷香,和那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
苏昌河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停留着她肌肤微凉的细腻感觉。
他低笑出声。
这次,不再是伪装,而是发自心底的愉悦。
他知道了。
她并非毫无感觉。
那个强大得仿佛无所不能,冷情得仿佛没有弱点的射魂师茯苓,也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而心慌意乱,也会因为他直白的情话而落荒而逃。
这个发现,比他在鬼哭渊活下来,比他在暗河一步步站稳脚跟,甚至比他练成阎魔掌,都更让他感到满足。
茯苓快步穿过客栈昏暗的走廊,直到回到自己房门前,推开房门,反手合上,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仿佛卸下力般,轻轻吁出一口气。
房间里没有点灯,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脸颊上那被亲吻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异样的触感,温热,柔软,带着苏昌河身上混合着血腥与阴郁气息的味道。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皮肤,心头一片混乱。
重昭……
她想起那个温润清正的少年,想起他救她时毫不犹豫伸出的手,想起他明知她非善类却依旧清澈的眼神。
那是她深陷泥沼时,唯一试图渡她的光。
可那光,熄灭得太早。
苏昌河不是重昭。
他阴郁,偏执,满手血腥,说话欠揍,行事不择手段。
可偏偏顶着这样一张脸。
最初留下,无数次破例,无数次出手,皆因这张脸。
她以为那点因相似而起的怜惜和遗憾,能一直支撑着她与他维持着这种不远不近的“同伴”关系。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看着他那张与重昭一般无二的脸,想到的却不再仅仅是重昭。
会想起他任务得逞后那欠嗖嗖的笑容,想起他偶尔在她面前流露出的不同于对外阴鸷的真实,想起他明明实力不俗却总爱在她面前装弱卖乖……
甚至,刚才他靠近时,那温热的气息,那坚定的亲吻,那低哑的“心悦你”……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被掏空了,一种陌生酥麻的战栗感沿着脊椎悄然蔓延。
她闭上眼,试图将那张带着邪气笑容的脸从脑海中驱散,可那影像却愈发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