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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潇脚下虚软，堪堪站稳，便急切地将宋明珠往自己身后又挡了挡。
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方才离仑渡来妖力所恢复的气力，但她目光紧紧锁在离仑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离仑周身那属于上古大妖的压迫感，即便内敛，也足以让周遭空气凝滞。
他并非全盛状态，文潇能感觉到，否则方才也不会是那般失控模样。
可即便如此，对付她和宋明珠，依旧易如反掌。
宋明珠被文潇挡在身后，眉头紧蹙，握着长鞭的手并未放下。
她不习惯被保护，尤其还是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妖物保护。
但文潇这近乎本能的举动，还是让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
离仑对文潇这戒备的姿态恍若未见。
他的视线越过文潇，扫过严阵以待的宋明珠，掠过远处依旧不敢靠近，瑟瑟发抖的零星行人，最后投向官道尽头那完全陌生的地平线，以及空气中稀薄的灵气。
这里不是大荒。
甚至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处人间地界。
除了眼前这只弱小的讹兽，他感知不到任何熟悉的，属于同类的妖气。
天地间流转的能量也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他陌生的滞涩与排斥。
这种彻底的“异界”感，让他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文潇脸上，那双曾睥睨妖界的眸子此刻带着审视与不容回避的质询。
离仑这是何处。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沉压在文潇心头。
文潇唇瓣微动。
她该如何回答？
说此界因她失职而失衡，妖物侵入？
说她如今是只言不由衷的讹兽，奉命前来修补？
说他也可能因此界异常而被影响，方才失了神智？
任何一句真话，她都说不出口。
文潇此地风景宜人，灵气充沛，正是你熟悉的大荒无疑。
她力持镇定，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希望能让他自行领悟。
离仑闻言，眉峰蹙起。
他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线，再联想到她方才那句突兀的“抱紧我”，以及此刻这完全不符合现状的荒谬回答。
记忆深处，关于某种弱小妖物的特性隐约浮现——讹兽，其言必欺。
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一丝不耐取代。
他向来缺乏耐心，尤其厌恶这种拐弯抹角的交流。
离仑满口胡言。
他上前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文潇甚至能看清他墨绿深衣上细微的纹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带着草木清冷又隐含暴戾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一块石子，身形微晃。
离仑出手如电，冰凉的指尖已精准地点在她的眉心。
文潇浑身一僵，以为他要动手。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一股精纯的妖力，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注入她的灵台。
那力量与他方才失控时的暴戾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静的气息，如同古木深扎大地的根系，稳固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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