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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崔令初想如今沦为阶下囚的便是她自己,毫不夸张的说,便连曝尸荒野也是有可能的。
望着天空飘下来的雪,崔令初想要伸手接住一片晶莹,可不曾想,却因为炽热的温度融化为一滩水,转瞬即逝,如同我被蹉跎的光阴。
崔令初记得,自己初入宫时,也下了一场雪。
那是在她有记忆以来,中原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彼时,崔令初刚过了父亲的头七,府邸上下一片阴郁的白色。
崔颖皓“昭昭你来,我同你商量一件事。”
看着眼前亲切唤自己小字的兄长,崔令初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期,可四周寒冷的风提醒着崔令初,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崔令初规规矩矩的踏入书房,不曾想一同踏入的还有她的牢笼,崔令初恭敬的行屈膝礼,这是崔颖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没有让礼。
崔令初“哥哥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崔颖皓叹了口气,最终下定决心全盘托出。
崔颖皓“昭昭,你想入宫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崔令初心止不住颤抖。
皇宫,那座吃人的坟墓,形象到崔令初仿佛已经看见其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吞噬她。
可崔颖皓似乎并没有发觉崔令初的不对劲,自顾自的诉说着如今时局所带来的无奈,以及崔令初进宫的好处,并且承诺自己已经为其打点好一切。
望着眼前的兄长,崔令初感觉他好似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肩上挑起了担子,不再似以往的风流,望着兄长期盼的眼神,崔令初心想,入宫也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于是崔令初应了下来。
崔令初“好,我愿意。”
崔令初当初作这决定时,只觉得自己也应分担些许担子,可后来崔令初才知道,这个决定注定要困其一生。
崔颖皓允诺会为崔令初安排好一切,于是崔令初被迫离家,在贞观十一年入宫,被封为五品才人。
推开这道宫门,扰崔令初一生的困厄也在此开始。
刘熙“武姐姐?你可是武姐姐?”
刘熙“武姐姐真的是你吗?”
站在第一排的崔令初闻言向后望去,只见出声唤姐姐的少女亲切的握上了站在身前之人的手,语气里满是重逢的喜悦。
崔令初默默地注视着,只见被唤为武姐姐的人好似被唤起了记忆,想起来眼前之人是谁。
武元照“熙儿!你是熙儿!”
看着两人久别重逢的模样,崔令初虽面上无恙,但心中却止不住的发酸,她不禁想,如若自己也有个可以依靠信赖的旧相识该有多好。
可很快,崔令初便不这样觉得了,因为看似和你最亲密无间的人往往会给你最为致命一击的人。
刘熙“武姐姐,这是我母亲入宫前给我的,如今便赠与你吧。”
刘熙“就当恭贺我们久别重逢。”
说罢,刘熙就要将鎏金点彩的牡丹模样的簪子递给武元照,情真意切让人无法挑出错。
看见这枚簪子时,崔令初不禁感慨赠礼之人心机之深,因为据他所知,当朝韦贵妃最喜牡丹,倘若那武元照当真佩戴牡丹,定会惹来难以避免的麻烦。
武元照“不行熙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崔令初看着因为礼物贵重而与其推搡的武元照,心想,武元照竟然误打误撞的选了一条正确之路。
就在二人推搡间,突然声响起传报贵妃驾到。
与贵妃一同来的,还有摔在地上的发簪。
崔令初入宫前便已听过韦贵妃的名讳,知晓韦贵妃如今的盛宠与荣耀,也知晓韦贵妃的处事方法与狠戾手段,果不其然,面对一群如花似的新人,韦贵妃最先注意到的竟然是跌落在地的牡丹花簪。
韦贵妃“好生别致的发簪,不知是哪位才人的?”
眼见眼前一群人都垂下头不做回答,韦贵妃只好钦点人来回答,好巧不巧,竟然直接点到了武元照。
武元照起身,望着贵妃掌心中的牡丹花簪,又看了看韦贵妃头顶上的牡丹花与额间的牡丹花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响起来一道声音,这道声音让她绝不能同眼前这个簪子扯上原因。
#武元照“回贵妃,这是刚才走在前面的姐姐们所掉落的。”
韦贵妃“哦?不知是哪位才人的?”
韦贵妃“本宫着实喜欢这个发簪,如若愿意赠送,本宫定当重重有赏。”
韦贵妃的话令不少人起了不好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牡丹花簪的主人是谁,还是谁来认领这牡丹花簪。
就在有的人还在蠢蠢欲动时,有的人就已经先行一步。
姜才人“回贵妃,这是妾的。”
韦贵妃“哦?当真是你的?”
姜才人“当真是妾的。”
韦贵妃“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韦贵妃“牡丹衬美人,如若额前以牡丹为花才可称为绝代佳人。”
韦贵妃轻唤了身边的女官,将牡丹花簪递了过去,眼底是令人心颤的寒冷。
就在姜才人还在幻想着自己可以凭此平步青云时,突然听到韦贵妃身边女官唤人将其带下去的话。
那女官说,贵妃最爱牡丹,姜才人一个刚入宫的才人佩戴牡丹属于以下犯上,听到这话,刚才还想冒领功劳的人此刻都胆战心惊的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处理完牡丹花簪的事,韦贵妃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又将新的话题对准了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