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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泰安排了死囚,又买通了侍卫与大理寺卿,决定当夜子时上演一出掉包的大戏。
这是礼泰此生以来,做的最大胆的决定,也是唯一一次靠近死亡的决定。
天牢里,辩机盘腿坐在草席上,转动着佛珠,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因此,辩机在看到礼泰的那一刻满心都是惊讶。
辩机“魏王殿下怎会在此?”
礼泰并没有回答辩机的话,掏出佩剑,闪光间,将桎梏辩机的铁铐斩断。
礼泰“从东角离宫,那里有人会接应你。”
谁知辩机却不为所动,深深地对着礼泰鞠了一躬,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辩机“贫僧多谢魏王殿下的相救之恩。”
辩机“只可惜,贫僧已然决定赴死,不想在做这些无用功,徒为殿下惹麻烦。”
辩机“很早的时候,便错了,一步错,步步错,错因我起,便由我来结束。”
礼泰出了天牢,不知该如何告诉崔令初和高扬所发生的一切,他想,崔令初可能会信这事情的荒谬,但高扬便不一定了。
望着被戾气围绕的天牢,礼泰耳边皆是辩机的遗言:
辩机“还请殿下告诉公主,我从未后悔。”
从初遇到重逢再到日后的种种,无论是高扬还是辩机,都从未后悔过,只可惜不后悔并非没有错,他们二人从一开始便错了,只不过都不愿舍弃彼此才造成如今覆水难收的局面。
在听到礼泰转告自己的这件事后,崔令初的脚步极其沉重。
在去公主府的这一路,她都不知该如何告诉高扬这残酷的现实。
高扬公主“令初,是不是救出辩机了?”
高扬公主“是不是?你说话啊。”
高扬如死人般空洞的眼睛在看到崔令初的那一刻露出了难见的希望,她拽住崔令初的手,希望从崔令初嘴里听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崔令初垂眸,虽然不知如何张嘴,但还是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了眼前曾经娇蛮的小公主。
崔令初“魏王殿下本打算用一死囚换走辩机,可辩机赴死之心决绝,不肯离去。”
崔令初“辩机说,这一切本就是个错误,如若他的死可以将一切拉回正轨,那么他愿意。”
崔令初“辩机还说……”
高扬公主“说什么!”
崔令初“遇见你,做出这个决定,他都不曾后悔。”
高扬在听到这些话时,瞬间泣不成声,现在的这一刻,她才确定以及肯定,她的呆瓜心里是有她的,只可惜,有情人刚确定彼此的心意,就要阴阳两隔,这未免过于残忍。
高扬声泪俱下,苦苦的哀求着崔令初,让崔令初再想想办法,可这一次,崔令初也无可奈何。
崔令初“高扬,高扬,你冷静一点。”
崔令初“他一心赴死,谁也救不了!”
高扬公主“那你去求父皇,让父皇收回成命好不好?”
高扬公主“你去求父皇,让他不要杀辩机好不好?”
当今圣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岂有反悔的道理?
崔令初垂眸,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就在高扬声泪俱下声讨着崔令初为什么不肯帮帮她时,门被推开了,不是别人,正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武元照。
看到武元照,高扬眼里似乎有了新的希望。
高扬公主“媚娘,我求求你,救救辩机好不好?”
高扬公主“算我求求你了媚娘。”
高扬公主“令初没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武元照“对不起高扬,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腰斩辩机。”
武元照“我们谁都救不了他了。”
高扬闻言,绝食哭泣几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将武元照推倒在地。
崔令初惊讶于高扬的举措,但还是连忙讲武元照扶了起来。
高扬公主“崔令初都能和四哥商议着如何救他,你却直接告诉我你无能为力。”
高扬公主“你曾经说过会为我做一切,这都是假的,你就是个骗子,我恨你!”
高扬公主“你给我滚,滚啊!”
眼见高扬失控,崔令初拽着武元照离开了这里,眼下的情况只能先走,让事情不要变得更加恶劣。
崔令初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想来是高扬将屋内剩余的东西也都砸了一遍,以此来发泄怒气,听着高扬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武元照也心如刀绞。
武元照“令初,你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武元照“我不是要故意不救辩机的。”
崔令初轻轻的拍着武元照的后背,希望可以让武元照的情绪平复下来。
崔令初“我知道,这件事谁来了都无能为力,包括你我,包括晋王和魏王。”
崔令初“日后高扬一定会理解你的。”
崔令初没有说,这是辩机心甘情感的赴死,正如辩机所言,这一切就是个错误,既然如此,崔令初选择,替辩机保护这分痴傻错误的爱情。
一整夜,高扬哭了一整夜,而隔着一扇门,武元照与崔令初也陪同了一整夜。
高扬的心在这一晚彻底死去,某种角度上来说,崔令初和武元照的心,又怎么不算一种心如死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