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余波与抉择
周末在一种奇异的宁静中度过。南星没有收到郁天冬的任何消息，仿佛那晚的对话和邀请从未发生。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个信息——他在给她空间，履行“不要求你现在回答”的承诺。
周一早晨，南星刚踏入公司，就感受到明显的变化。员工们看她的眼神更加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前台接待几乎是慌张地起身问候，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南医生，郁总吩咐了，您今天的所有外部预约都已重新安排。他说您可能需要...处理一些内部事务。”
南星蹙眉：“什么内部事务？”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郁总会亲自跟您解释。”
果然，九点整，郁天冬的内线电话来了：“来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但南星能感觉到水面下的暗流。她上楼时注意到，总裁办公层增加了安保人员，气氛比往常更加肃穆。
郁天冬的办公室内，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语气冷峻：“...确保所有交接程序今天就完成。倪氏的核心资产必须完全剥离，不留任何隐患。”
看到南星进来，他结束通话，转身时表情柔和了些：“坐。周末休息得好吗？”
南星在沙发上坐下：“还好。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郁天冬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倪氏今天正式宣布破产重组。明远试图最后一搏，煽动几个小股东闹事，但已经处理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南星心中一紧：“处理的意思是...”
“法律范围内的必要手段。”郁天冬直视她的眼睛，“没有人受到物理伤害，如果你在担心这个。”
南星稍稍安心，但仍感到不适：“这一切都因为...倪雅诗接近我？”
郁天冬摇头：“不。因为倪家多年来蚕食郁氏利益，因为明远一直想取代我的位置，因为这是商业世界的自然选择。”他向前倾身，“他们只是利用了你作为最后一张牌，但结局早已注定。”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助理通报：“郁总，周芸女士在一楼，坚持要见南医生。她说有急事。”
南星与郁天冬对视一眼。他按下通话键：“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南星的母亲周芸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妆容精致却难掩慌乱。看到郁天冬，她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郁总！没想到您也在...”
“周女士有事？”郁天冬语气冷淡。
周芸紧张地搓着手：“我是来找星星的...有点家事...”她瞥了郁天冬一眼，明显希望他回避。
郁天冬稳坐不动：“既然是家事，就在这里说吧。南星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句话中的占有意味让周芸脸色微变，她转向南星，声音带着哭腔：“星星，你王叔叔的公司...突然被暂停所有政府采购资格了！这肯定是误会，你能不能请郁总...”
南星心中一惊，看向郁天冬。他面无表情：“政府采购有严格流程，与我无关。”
周芸急得快哭出来：“可是招标办的人暗示说...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抓住南星的手，“星星，你就帮帮忙吧！你跟郁总说说情！”
南星挣脱母亲的手，语气冷静：“妈，如果王叔叔的公司合规经营，不会有问题。如果不合规，谁说情都没用。”
周芸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你妈妈！你就眼睁睁看我们破产吗？”
郁天冬缓缓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周女士，你是在威胁我的员工吗？”
周芸吓得后退一步：“不...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试图利用母女关系施加压力，”郁天冬走到南星身边，形成一个保护性姿态，“让我说得更清楚一点：从现在起，任何试图通过南星获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都将受到相应后果。包括你，周女士。”
周芸目瞪口呆，看看郁天冬又看看南星，突然明白了一切：“你们...你们是...”
“我们是商业合作关系，”郁天冬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助理会帮你叫车。”
周芸狼狈离去后，办公室陷入沉默。南星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被保护的安心，又有对母亲处境的些许愧疚。
“你不必这样做，”她最终说，“我可以自己处理家事。”
郁天冬转身面对她：“你可以。但我不愿意看你被消耗。”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南星，这就是我所说的‘代价’的一部分。选择我，就意味着与过去某些关系划清界限。”
南星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还没准备好支付这个代价呢？”
郁天冬放开手，眼神异常认真：“那么我会继续等待。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你自己或你的家人。”
这时，南星的手机响起。是苏沐的消息，发自机场：「星星，我登机了。临走前听说了一些事...郁天冬不是简单人物，小心保护自己。如果需要帮助，随时联系。」
南星看着这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连远走的苏沐都听说了这些风波，可见事情已经传得多广。
郁天冬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评论，只是问：“下午的治疗 session 照常？”
南星点头：“照常。”
下午的 session 异常平静。郁天冬没有提及早上的冲突，而是罕见地聊起了他的童年，那些被忽视的、被当作筹码的时光。南星静静聆听，发现他们的经历虽然形式不同，但核心的孤独感如此相似。
session 结束时，郁天冬突然问：“你害怕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吗？”
南星思考片刻：“我更害怕失去自我。”
郁天冬点头：“那么记住：无论外界说什么，你在我这里永远只是南星。不是心理医生，不是谁的筹码，不是任何标签。只是你。”
这句话简单却直击南星内心最深的渴望——被看见，被接受，仅仅作为自己。
下班后，南星回到公寓，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本霍珀的画册，扉页上有一行熟悉的锋利字迹：「在所有的孤独中，我看见你。——郁天冬」
没有多余的话，却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有力量。
南星抱着画册坐在窗前，望着对面那栋楼。郁天冬的窗户亮着灯，她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在书房走动。
手机响起，是他的消息：「不需要回应。只需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南星没有回复，但也没有拉上窗帘。她静静地坐着，直到夜深。
这一夜，她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南星得知王叔叔的公司恢复了采购资格，母亲发来简短致谢消息，语气恭敬而疏远。倪氏破产的新闻占据财经版头条，郁明远据说已离开本市。
一切风波似乎悄然平息，但南星知道，这只是表面平静。她正站在一个临界点上，接下来的选择将改变一切。
周五下班前，南星终于回复了郁天冬的消息：「明晚七点。我家。我煮咖啡。」
一分钟后，回复到来：「期待。」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南星的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是作为心理医生，不是作为患者。
只是作为南星，选择郁天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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