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平静的表象
治疗进入第三个月，表面上的生活异常平静。郁天冬的睡眠质量明显改善，噩梦频率减少，他甚至开始尝试减少安眠药的剂量。公司事务平稳运转，郁明远的势力被彻底清除，董事会变得异常配合。
但南星能感觉到，这种平静下隐藏着某种不安。郁天冬表面上更加放松，偶尔会开些 dry humor（干涩的幽默），但他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种南星无法解读的警惕，仿佛在等待某种预想中的风暴。
周二的 session 中，南星直接问道：“最近有什么让你感到不安吗？即使看起来一切顺利。”
郁天冬沉默片刻，缓缓道：“明远太安静了。不像他的风格。”他转动着手中的笔，“他应该会反击，或者至少试图谈判。但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接受了失败？”
郁天冬摇头：“你不了解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不认输。”他停顿一下，“安静通常意味着在准备更大的动作。”
session 结束后，郁天冬递给南星一个新的手机：“加密级别更高。随身携带，永远保持电量充足。”
南星接过手机，没有多问。她已经习惯了郁天冬的安全措施，但这次的紧张程度似乎有所不同。
周三下午，南星接到一个意外来电——倪雅诗。号码是陌生的，声音却 unmistakable（ unmistakable ）。
“南医生？求求你，见我一面。”倪雅诗的声音颤抖，带着绝望，“就十分钟。在公共场合，你选地方。我保证没有陷阱。”
南星犹豫片刻，最终同意在一家繁忙的咖啡馆见面，并通知了安保团队。
倪雅诗看起来憔悴不堪，往日的光彩消失殆尽。她看到南星，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谢谢你来。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什么，但...请让天冬哥停手吧。我爸爸快不行了。”
南星轻轻抽回手：“倪小姐，商业决策不是我能够影响的。”
“不是商业！”倪雅诗几乎哭出来，“是...其他事情。我爸爸收到了一些...证据，关于他过去的一些...交易。如果公开，不仅会破产，还会坐牢！”她压低声音，“天冬哥在逼他离开中国，永远不再回来。但我爸爸身体太差了，经不起这样的流亡...”
南星保持平静：“你为什么认为这与郁总有关？”
倪雅诗苦笑：“除了他，谁有能力和动机做这些？南医生，求你了，我承认我错了，我嫉妒你，做了很多蠢事。但请别让天冬哥毁了我全家...”
南星注视她良久，轻声说：“我会和郁总谈谈。但无法承诺任何事。”
倪雅诗泪流满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回公司路上，南星心情沉重。她不确定是否该介入，但倪雅诗绝望的样子让她无法完全忽视。
当晚，她谨慎地向郁天冬提及此事。他表情瞬间冷峻：“她找你了？”
南星点头：“在公共场合，很短时间。”
郁天冬眼神危险地眯起：“她越界了。”他拿起手机准备拨号，南星轻轻按住他的手。
“等等。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在逼她父亲流亡？”
郁天冬沉默片刻，缓缓道：“倪振雄不只是商业对手，南星。他参与过一些...更黑暗的事情。包括我父亲‘意外’去世的调查线索。”他声音低沉，“让他安静离开已经是仁慈。”
南星感到一阵寒意：“你有证据吗？”
“足够让他余生都在监狱度过。”郁天冬语气冰冷，“选择流亡是他的决定，不是我逼的。”
他注视南星：“你心软了。因为她的眼泪？”
南星摇头：“不。但我认为...也许有更好的方式。”
郁天冬唇角微扬：“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南星。你提醒我世界上还有...仁慈。”他思考片刻，“好吧。我会重新考虑对倪家的处理。但不是因为她的请求，而是因为你的。”
第二天，倪雅诗发来简短感谢消息：「谢谢。爸爸病情稳定了。我们会离开。」
南星没有回复，但感到一丝安慰。她不确定这是否是正确决定，但至少给了倪家一条生路。
周五 session，郁天冬显得异常疲惫。他罕见地取消了所有会议，整个上午都在南星办公室。
“有时候很累，”他闭眼揉着太阳穴，“永远要计算，要防备，要做出那些...残酷的决定。”
南星轻声问：“你后悔放过倪家吗？”
郁天冬摇头：“不。但这意味着要另寻途径获得那些证据。”他睁开眼，“正义总有代价，南星。通常由追求正义的人支付。”
session 进行到一半，郁天冬突然问：“如果...如果我必须做某件你会不赞成的事，为了更大的安全，你会信任我吗？”
南星凝视他：“那要看是什么事，郁天冬。”
他苦笑：“总是这么诚实。”随后转移话题，“周末有什么计划？”
南星微笑：“准备报告。没什么特别。”
“陪我去个地方吧。”郁天冬突然说，“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地方。”
周六早晨，郁天冬开车带南星出城。没有司机，没有保镖，只有他们两人。车最终停在一个安静的墓园前。
“我父亲葬在这里。”郁天冬轻声说，“很少人来。母亲移居瑞士后，更少了。”
他们走到一个简洁的墓碑前。郁天冬放下白色郁金香，沉默站立良久。
“他去世时，我被禁止参加葬礼。”郁天冬突然说，“继父说我会‘打扰安宁’。”他唇角扬起苦涩的弧度，“那年我十二岁。”
南星轻轻握住他的手。郁天冬反手紧握，指尖微凉。
“我后来查清了他的死因。”郁天冬声音平静得可怕，“不是意外。是精心设计的‘事故’，为了给某些人让路。”
南星感到心紧：“你有证据吗？”
“足够。”郁天冬眼神冷峻，“但有些仇，报得越晚，代价越大。”他转身面对南星，“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真正平静，南星。因为知道真相和实现正义之间，隔着无数算计和等待。”
回程路上，郁天冬异常沉默。快到市区时，他突然说：“谢谢你今天来。也谢谢你...没有试图安慰我。”
南星轻声回应：“有些伤口不需要安慰，只需要见证。”
郁天冬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周一下午，南星注意到公司氛围微妙变化。员工们窃窃私语，高管们行色匆匆。她收到安保部门的紧急通知，要求她暂时避免外出。
郁天冬的内线电话来得突然：“今晚住我公寓。现在就让陈阿姨帮你准备。”
“发生什么事了？”
“明远有动作了。刚刚试图离开国境被拦截。”郁天冬声音冷静，“狗急跳墙的时候最危险。我要确保你安全。”
南星没有争论。到达郁天冬公寓时，发现安保措施全面升级。郁天冬在书房处理危机，面色冷峻。
深夜，他终于走出书房，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明远被捕了。试图携带机密文件出境。”
南星递给他一杯水：“你会怎么做？”
郁天冬闭眼片刻，缓缓道：“依法处理。不再有仁慈。”他睁开眼，眼神复杂，“这会让某些人狗急跳墙。接下来几天可能...动荡。”
他握住南星的手：“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的承诺。和你在一起，是我最不后悔的选择。”
南星感到某种预感，但只是点头：“我相信你。”
周三早晨，风暴终于爆发。财经头条赫然刊登：「郁氏集团涉嫌重大财务欺诈，证监会介入调查」。股价开盘暴跌。
郁天冬异常平静：“明远的最后反击。伪造证据，鱼死网破。”
南星担忧地问：“会有麻烦吗？”
“计划之中。”郁天冬唇角微扬，“正好清理最后一批蛀虫。”
但当天下午，情况急剧恶化。多家媒体同时爆料郁天冬的“精神问题”和“暴力倾向”，甚至出示部分伪造的医疗记录。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一段模糊视频——似乎是郁天冬在办公室发脾气砸东西的画面。南星立刻认出那是精心剪辑的伪造品，但效果惊人。
郁天冬被董事会紧急停职，接受“内部调查”。
晚上，他平静地对南星说：“是时候了。启动B计划。”
南星不解：“B计划？”
郁天冬微笑，眼神却冷冽：“假装失败，引蛇出洞。现在，所有老鼠都跑出来了。”他轻轻拥抱南星，“接下来几天，无论听到什么，相信我。可以吗？”
南星注视他坚定的眼睛，缓缓点头：“永远相信。”
风暴才刚刚开始，但她知道，这始终都在郁天冬的计算之中。
而这一次，她选择完全信任他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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