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婚嫁好时节。
凌不疑与苏怀瑾的大婚之日,定在三月初六,诸事皆宜。天未亮,程府已是红绸高挂,喜气盈门。苏怀瑾坐在妆台前,任全福夫人为她梳妆理容。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全福夫人唱着祝福歌谣,手中玉梳轻柔划过她如墨青丝。
程少商在一旁帮忙,眼中闪着泪光:“妹妹今日真美,子晟兄长见了,定要看得痴了。”
镜中女子身着大红嫁衣,金线绣成的鸾凤和鸣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头戴赤金点翠凤冠,珠翠流苏轻摇,衬得她面若桃花,眸似秋水。
萧元漪亲自为她戴上最后一支发簪——那支木兰玉簪,与凤冠珠翠相映成趣。
“怀瑾,”萧元漪声音哽咽,“程家永远是你的娘家。”
苏怀瑾眼中含泪:“姑母大恩,怀瑾永世不忘。”
吉时将至,喜乐声由远及近。凌不疑亲迎的队伍到了。他今日一身大红喜服,金冠束发,更显丰神俊朗。平日冷峻的面容今日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眼中满是期待。
经过一系列礼仪,新娘子终于被搀扶出来。红盖头遮面,但凌不疑一眼就认出那窈窕身姿——是他心心念念要娶的人。
“新娘子来喽!”喜娘高唱,众人欢呼。
凌不疑上前,按照礼数行却扇礼。盖头微微掀起一角,他看见她含羞带笑的眉眼,心中顿时柔软成一片。
“怀瑾,”他低声唤她,“我来迎你了。”
盖头下的苏怀瑾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颤,却是满心欢喜。
新人拜别程家长辈。程始与萧元漪谆谆嘱咐,皆是殷殷期盼。程少商早已哭成泪人,被袁慎轻声安慰。
喜轿起程,仪仗开路,鼓乐喧天。凌不疑骑马在前,不时回望喜轿,唇角始终带着笑意。沿途百姓围观,皆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凌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文帝与越妃虽未亲临,却赐下厚礼,足见重视。婚礼依古礼进行,庄重而温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礼成,礼官高唱:“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中,凌不疑执起红绸的一端,苏怀瑾握着另一端。二人并肩走向新房,每一步都踏在幸福之上。
新房内,红烛高烧,喜气洋洋。按礼,新郎需外出敬酒,凌不疑却破例先留了下来。
“你们先退下。”他对喜娘和侍女道。
众人退去,新房内只剩二人。凌不疑轻轻掀开红盖头。烛光下,新娘娇美不可方物,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心旌摇曳。
“怀瑾,”他执起她的手,“终于是我的妻了。”
苏怀瑾抬眸看他,眼中水光潋滟:“夫君。”
这一声“夫君”叫得凌不疑心中激荡。他取出合卺酒:“饮过此酒,今生今世,永为夫妻。”
二人交杯共饮,酒甜入心。凌不疑注意到她腕上戴着他所赠的翡翠玉镯,发间簪着那支木兰玉簪,心中更是温暖。
“累了吧?”他柔声问,“这一日礼仪繁琐。”
苏怀瑾轻轻摇头:“不累。”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重新做的,加了安神药材。”
凌不疑接过香囊,贴身收好:“必日日佩戴。”他又从怀中取出那方绣木兰花的手帕,“物归原主。”
苏怀瑾接过,见手帕已被洗净熨平,心中感动:“夫君细心。”
外间传来喧哗声,是宾客催促新郎出去敬酒。凌不疑蹙眉:“这些家伙...”
苏怀瑾抿唇一笑:“夫君快去罢,莫让宾客久等。”
凌不疑依依不舍:“我去去就回。”临行前,忽然在她额间轻轻一吻,“等我。”
这一吻轻如羽毛,却让苏怀瑾面红心跳。她独自坐在新房内,抚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只觉如梦似幻。
前厅宴席热闹非常。凌不疑虽被众人轮番敬酒,却始终保持清醒——他记得答应过要早些回新房陪她。
袁慎与程少商相视一笑,主动为他挡酒:“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别为难子晟了!”
三皇子也来了,面色虽有些勉强,却还是举杯道贺:“祝凌将军与夫人百年好合。”言语间似有深意。
凌不疑坦然受之:“谢殿下。”目光如炬,暗示一切尽在掌握。
月上中天,宴席渐散。凌不疑回到新房,见苏怀瑾正对镜卸妆。烛光下,她青丝如瀑,侧脸柔美,让他不禁放轻脚步。
“夫君回来了?”她从镜中看到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倾城倾国。凌不疑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嗯,回来了。”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今日可有委屈?”
苏怀瑾摇头:“一切都好。”她转身看他,眼中满是柔情,“能嫁与夫君,是怀瑾之幸。”
凌不疑凝视她良久,忽然道:“我有物赠你。”他从匣中取出一卷画轴。
展开来看,竟是一幅双人画像——画中他身着戎装,她穿着医女服饰,二人并肩而立,背景是茫茫大漠。
“这是...”苏怀瑾惊讶。
“我请画师依描述所绘。”凌不疑轻声道,“愿有朝一日,真能与你并肩看尽山河。”
苏怀瑾眼中泛起泪光:“一定会的。”
红烛摇曳,映照着二人相拥的身影。凌不疑轻轻为她取下凤冠,解开发髻,动作温柔至极。
“怀瑾,”他低唤她的名字,“可知我第一眼见你时,心中所想?”
苏怀瑾抬眸:“所想为何?”
“那时你在宫中护驾,镇定自若。我便想,这女子与众不同。”他轻抚她的面颊,“后来相处,更知你善良坚韧,与我心意相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怀瑾依偎在他怀中:“怀瑾亦庆幸,得遇夫君。”
窗外月光如水,室内春意盎然。二人执手相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夫君可还记得那日雪中赠伞?”苏怀瑾忽然问。
凌不疑微笑:“自然记得。那时便想,这女子我要好生呵护。”
“怀瑾当时便想,这将军面冷心热,值得托付。”
相视而笑,往事历历在目。从初遇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夫妻情深,一切恍如梦境,却又真实可贵。
凌不疑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这是‘破云’的姊妹匕首,名‘揽月’。今日赠你,防身之用。”
苏怀瑾接过匕首,见鞘上刻着木兰花纹,与他所佩宝剑正是一对。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低声吟道,眼中满是深情。
苏怀瑾心中感动,从妆匣中取出一支竹笛:“这是怀瑾亲手所制,愿为夫君吹奏一曲。”
笛声悠扬,如泣如诉,却又带着绵绵情意。凌不疑静静聆听,眼中唯有她的身影。
曲终,他执起她的手:“此生有幸,得遇知己。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为连理枝,共沐风与雪。”苏怀瑾回应道,眼中泪光闪烁。
红烛燃尽,晨曦微露。新婚夫妇相拥而眠,唇角皆带着幸福的笑意。
次日清晨,苏怀瑾先醒来。见凌不疑仍在安睡,面容平和,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更显俊朗。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醒了?”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嗯。”她依偎在他怀中,“夫君再歇会儿?”
凌不疑凝视她,眼中满是柔情:“有你在怀,胜过万千安眠。”
二人起身梳洗,依照礼数敬茶谢恩。凌府上下见新夫人娴雅端庄,将军眉眼带笑,皆道是天作之合。
三朝回门,程府更是热闹非凡。程始与萧元漪见苏怀瑾面色红润,眉眼间满是幸福,心下大安。
程少商拉着苏怀瑾悄声问:“妹妹,子晟兄长待你可好?”
苏怀瑾面泛红霞,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凌不疑与苏怀瑾的故事,成为都城中又一段佳话。而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每逢月夜,凌府常传出悠悠笛声,与剑鸣相和,琴瑟和谐,一如他们许下的誓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此生既许白头盟,不负相思意。
(星汉灿烂,月升沧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