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这不是死亡的黑暗，而是重生的光明。
工作室里闷得像蒸笼，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墙角那台老式电风扇还在转，吱呀吱呀地响，跟前世一样。天花板上那道裂缝还是歪歪扭扭的，从左上角斜着劈到中间，像一把刀，直勾勾地劈进我心里。
我翻身坐起来，后背黏在汗湿的T恤上。床边堆着几摞稿纸，最上面那张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是我还没写完的小说，标题是《破局》。讽刺的是，我自己现在也正站在一个破局点上。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嗡嗡地吵人。我拿起来一看，热搜词条已经刷爆了——
“季川抄袭门”\
“知名网文作家涉嫌剽窃”\
“林哲宇揭露好友季川黑历史”
手指划过屏幕，一条条新闻像刀子似的往心里扎。评论区早就炸了，有说我虚伪的，有骂我无耻的，还有人说早该查我这种“抄袭狗”。
我冷笑了一声，指尖停留在最新弹出的私信上。苏婉儿发来的，头像是我们去年在银杏树下拍的合照，她靠在我肩膀上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亲爱的，别怕，我会陪你渡过难关的。”\
“我在你楼下，要不要上来？”
我盯着这句话，喉咙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掐住。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坐在床上，手机被砸碎了，满地玻璃渣。林哲宇假惺惺地劝我冷静，苏婉儿在电话里哭得像个受害者。后来他们联手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再一脚踹下去。
我跳楼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只记得那一瞬间，心里特别安静。
可现在，我又活过来了。
窗外蝉鸣刺耳，混着远处工地施工的哐哐声。我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盛夏的阳光照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楼下街道上，行人匆匆，没人知道即将发生的风暴。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林哲宇发来消息：
“老铁，你别慌，我帮你搞定这事儿。”
我盯着这句“关心”，指节泛白。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老实人？呵，我曾经把他当兄弟，把最好的资源分给他，甚至帮他追女孩。结果呢？他和苏婉儿狼狈为奸，用我的名字换流量，用我的作品换金钱。
我抓起手机，直接拨过去。
“喂，川哥？”林哲宇声音听起来很关切，“你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你。”
我没说话，只是听着。他继续说：“我知道你难过，但别慌，我认识几个大律师，这事能翻盘。”
“你在哪？”我问他。
“我在你家楼下啊，刚才看到新闻就赶过来了。”他说，“开门让我进去吧，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我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指尖微微发抖。我知道只要打开门，他又会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说不定还会递杯饮料，说些“我都是为你好”的鬼话。
我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我打开了门，但没有完全推开，只露出一条缝。林哲宇站在那儿，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打理得很精神，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嘿，川哥……”他笑着伸手想摸我肩膀。
我抬手挡住他的手，冷笑着说：“你真的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他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注册了海外账号？”我继续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联系平台，想接我的读者群？”
他脸色变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苏婉儿的事？”我盯着他，眼神像刀，“你们演得真好，差点就骗过我了。”
林哲宇脸上的伪装彻底崩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季川，别太聪明。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活得不长。”
我嗤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奶茶，猛地泼在他脸上。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滚。”我说。
他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转身走了。临走前，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恨意。
我把门重重关上，靠在门边喘气。手机又响了，是苏婉儿。
“川川，你听我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有骗你，我真的……”
我按了免提，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你和林哲宇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问她，“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她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川川，别这样，我们还能一起走下去……”
“你闭嘴。”我打断她，“你知道我最恶心什么吗？不是你背叛我，是你一边背叛我，一边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她没说话，我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她在跟谁低声说话。
“你告诉林哲宇了吧？”我冷笑，“你们是不是已经在计划下一步怎么整我？”
她终于开口了：“川川，我不想失去你……”
“可我已经失去你了。”我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屏幕碎裂的一瞬间，我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我走到电脑前，打开电源。老旧的主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屏幕亮起后，跳出一堆弹窗。我全部关闭，点开桌面上那个隐藏的文件夹——“复仇者联盟”。
里面有几个文档：
《林哲宇海外账号记录》\
《苏婉儿语音备份》\
《作品存证公证号》\
《沈知夏联系方式》
我插入U盘，把所有资料拷贝进去。这是我重生后的第一步。
正当我准备起身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来电铃声，是沈知夏的专属铃声——一首钢琴曲，轻柔悠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季川，”她的声音温柔，“他们在说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对吗？”
我喉咙一哽，几乎说不出话。前世我忽略了她那么多年，她却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你怎么会……”我问。
“我在你楼下。”她说。
我怔住了，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像是某种信号。
我拿起U盘，快步走到门口。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门缓缓打开。我看到她站在楼道口，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眼神清澈。
“你真的来了。”我说。
她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一世，我不会再错过她。
“我决定了。”我说，“我要履行婚约。”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知道你会。”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走进电梯。车停在楼下，司机已经下来开车门。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工作室，心里默默说：再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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