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秋夜带着梧桐叶的凉意，画室里的灯亮到很晚，凌依然趴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画布上是未完成的梧桐道写生，本该暖黄的色调，被她涂得发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溯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凌依然爱吃的草莓蛋糕。
林溯“画到现在？”
他把蛋糕放在窗边的小桌上，走过去想帮她调整画架，却被凌依然侧身躲开。
林溯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温柔淡了些：
林溯“还在生气？”
凌依然“没有。”
凌依然的声音闷闷的，目光盯着画布上的梧桐叶，却一个笔触也落不下去。
早上美术社的交流会上，林溯作为物理系代表来旁听，轮到她分享创作思路时，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指出她画面光影的“逻辑漏洞”，说“艺术创作也该尊重物理规律，你这处光斑的角度不对”。
明明是专业上的建议，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更让她委屈的是，会后她拉着他撒娇抱怨，他却只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对你的作品负责”，然后就赶着去物理系开会，连句软话都没说。
林溯看着她紧绷的肩线，心里泛起涩意。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说话直，可早上看到她分享时眼里的光，总想着把专业上的不足指出来，让她的作品更完美，却忘了顾及她的情绪。
林溯“蛋糕要凉了。”
他放缓声音，把叉子递到她手边。
林溯“是你常去的那家甜品店买的，老板说今天的草莓特别甜。”
凌依然没接，笔尖在画纸上戳出一个小墨点：
凌依然“你不是说，搞艺术的不能总沉溺于甜腻的东西，要追求理性和深度吗？”
这话是上周他陪她整理画稿时说的，当时是想劝她别总把草莓元素画得太直白，可此刻被她翻出来，倒像是在指责他不解风情。
林溯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怕说错话让她更生气，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把画纸上的墨点越涂越大。
画室里的空气静得发闷，只有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
凌依然画着画着，眼眶忽然红了——她不是真的气他指出问题，而是气他明明看出她委屈，却不肯像以前那样，揉着她的头发说“是我不好，不该当着别人的面说你”，气他越来越像个“严谨的物理系老师”，而不是那个会帮她把颜料管按色系排好、会在雪天把外套脱给她的林溯。
林溯“我去煮点热可可。”
林溯转身走向画室角落的小厨房，背影有些僵硬。
他记得黎微说过，女生生气的时候，别讲道理，先哄着再说，可他对着凌依然泛红的眼眶，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烧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凌依然看着林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系着她去年织的米色围裙，动作有些笨拙地往锅里放可可粉，还不忘往里面加了两勺草莓酱，是她喜欢的口味。
心里的委屈忽然就软了些。
她想起高中时，她因为物理考砸了趴在桌上哭，他也是这样，不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帮她整理错题本，把难懂的知识点拆成一个个小故事讲给她听；大学时，她在美术社熬夜赶画，他总是提着热牛奶来陪她，帮她举着画板，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林溯“咳……”
厨房里传来一声轻咳，凌依然抬头，看到林溯正拿着两个马克杯，手忙脚乱地往杯子里倒热可可，嘴角还沾着点可可粉。
她忍不住笑出声，起身走过去，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
凌依然“笨死了，煮个热可可都能弄成这样。”
林溯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眼底重新染上温柔：
林溯“还生气吗？”
凌依然“气。”
凌依然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凌依然“气你说话太直，气你不知道哄我，还气你……”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
凌依然“气你最近总忙着物理系的事，陪我的时间少了。”
林溯“是我不好。”
林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小厨房的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林溯“早上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你，该私下里跟你讲；最近忙着筹备科普展，忽略了你的情绪，也是我的错。”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银质的画笔吊坠，笔尖处刻着“凌依然的专属”：
林溯“昨天路过手作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本来想等科普展结束给你惊喜，现在先给你，算我道歉的礼物。”
凌依然接过吊坠，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
她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林溯——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疲惫，却依然认真地看着她，像在等待她的“原谅”。
凌依然“好吧，原谅你了。”
她把吊坠戴在脖子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凌依然“不过下次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我，我就……我就三天不理你，也不给你画速写了。”
林溯笑着站起来，把她揽进怀里：
林溯“不敢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林溯“科普展结束后，我陪你去梧桐道写生，去吃老地方的火锅，还带你去郊外的草莓园，摘最新鲜的草莓。”
凌依然“这还差不多。”
凌依然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粉笔灰味，忽然觉得，刚才的冷战，倒像是给平淡的日子添了点小波澜，让她更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有多在意她。
这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黎微探着脑袋走进来，身后跟着裴衍：
黎微“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打扰你们……和好啦？”
裴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笑着说：
裴衍“黎微说你们早上闹别扭，特意让我煮了莲子羹，说喝了能消气。”
凌依然脸颊发烫，从林溯怀里挣出来，接过莲子羹：
凌依然“谁闹别扭了，就是讨论专业问题而已。”
林溯“对对对，讨论专业问题。”
黎微笑着挤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黎微“我就说林溯肯定会哄你，他呀，就是嘴笨，心里比谁都在意你。上次我跟裴衍闹别扭，他还偷偷问裴衍‘女生生气的时候，除了送礼物，还能做什么’，傻得可爱。”
凌依然抬头看向林溯，发现他正和裴衍站在一旁，耳尖泛红，却还故作镇定地讨论着科普展的细节。
她忍不住笑了，拿起画笔，在画纸上添了一笔暖黄的光斑——角度刚刚好，就像林溯说的那样，却比之前更温柔，因为这光斑里，藏着他的歉意，也藏着他们的心意。
夜色渐深，画室里的灯依旧亮着，热可可的香气、莲子羹的甜香，还有梧桐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暖得让人不想离开。
凌依然知道，爱情里难免有小摩擦，就像画纸上难免有失误的笔触，但只要彼此在意，愿意低头，愿意哄着，那些小摩擦，最终都会变成感情里最温暖的印记。
而她的速写本，也会继续记录着这些瞬间——冷战时的别扭，和好后的甜蜜，还有身边人的陪伴，让每一页，都充满了生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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