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傍晚时分,乌云把A大附小的天空压得漆黑,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混着孩子们的喧闹声,让等待接娃的家长们都多了几分焦躁。
凌依然撑着一把大伞,站在一年级(3)班的门口,目光紧紧盯着教室门——今天该她接念念放学,黎微早上特意叮嘱,“念念下午有点流鼻涕,别让她淋着雨”,可眼看其他孩子都被接走了,还没看到念念的身影。她掏出手机给黎微打电话,听筒里却只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心里顿时慌了几分。
“凌女士?”班主任抱着念念走出来,小家伙裹着老师的外套,小鼻子红红的,手里攥着一张画纸,看到凌依然,眼睛立刻亮了,“依然干妈!”
凌依然连忙走过去,把念念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怎么这么晚出来呀?”她帮念念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放得极轻。
“念念说要给你和黎微妈妈画一张画,画完才肯走。”班主任笑着递过念念手里的画纸,“还有,黎微女士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她临时有点事,让您先把念念接走,晚点联系您。”
凌依然接过画纸,上面画着四个大人牵着两个小孩,背景是A大的樱花树,虽然线条稚嫩,却看得出来很用心。她把画纸小心折好放进包里,抱着念念往校门口走,伞尽量往念念这边倾,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刚走到校门口,凌依然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裴衍打来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依然!你接到念念了吗?黎微刚才出了点小意外,骑电动车接念念的时候,在路口被一辆自行车撞了,现在在社区医院,我刚赶过来,她手机没电关机了,你别担心,只是擦破了皮,还有点崴脚,我已经帮她处理过了!”
“什么?”凌依然手里的伞差点掉在地上,怀里的念念也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我马上过去!裴衍,你先照顾好她,我带着念念,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凌依然抱着念念,快步往社区医院跑。暴雨里,视线模糊,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水,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冰凉刺骨,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医院,看看黎微怎么样了。
“干妈,妈妈会没事的,对不对?”念念趴在凌依然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没事的,念念乖,妈妈只是不小心崴了脚,很快就会好的。”凌依然低头,轻轻拍着念念的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混着雨水往下掉——黎微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是互相孩子的干妈,她们一起熬过青春的迷茫,一起见证彼此的幸福,她怎么能不担心。
到了社区医院,凌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黎微,裤腿卷到膝盖,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脚踝也肿得老高,脸色苍白,却还在笑着跟裴衍说着什么。“黎微!”凌依然抱着念念跑过去,声音哽咽。
“依然?你怎么来了这么快?”黎微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还有怀里吓得眼睛红红的念念,立刻皱起眉,“你怎么不打个车?看你淋的,别感冒了!念念,妈妈没事,别哭。”
念念从凌依然怀里下来,扑到黎微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膝盖,声音软软的:“妈妈,疼不疼?念念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黎微把念念抱进怀里,眼泪瞬间掉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疼,妈妈有念念吹吹,就一点都不疼了。”
裴衍递给凌依然一条干毛巾,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先擦擦,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刚才医生看过了,黎微就是膝盖擦破了皮,脚踝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几天不能走路,得好好静养。”
凌依然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眼泪,看着黎微肿得老高的脚踝,心里满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去接念念,你也不会特意赶过去,也不会出意外。”
“跟你没关系,”黎微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是我自己着急,想早点接到念念,骑得太快了,才没注意路口的自行车。再说,你不是也得准备明天画展的画稿吗?我怎么能麻烦你。”
正说着,凌依然的手机又响了,是林溯打来的。“依然,你在哪?我到附小门口了,没看到你和念念,雨这么大,你们没出什么事吧?”林溯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他今天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本来应该傍晚回来,结果路上堵车,晚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附小却没看到人,心里顿时慌了。
“林溯,我们在社区医院,黎微出了点小意外,你别担心,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脚。”凌依然的声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林溯急促的声音:“我马上过去!你们在那等我,别乱跑!”
没过多久,林溯就冲进了医院,身上还带着一身雨水和风尘,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干衣服和热包子。“你怎么淋成这样?”他快步走到凌依然身边,把干衣服递给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我没事,你先看看黎微。”凌依然把干衣服推给他,指了指黎微。
林溯走到黎微面前,看了看她的膝盖和脚踝,皱了皱眉:“医生怎么说?后续需要注意什么?明天我请个假,送你去大医院再检查检查,放心点。”
“不用不用,”黎微连忙摆手,“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不用这么麻烦。你明天不是还要去画展帮依然忙吗?别耽误了。”
“画展的事不重要,”林溯摇摇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再说,画展有裴衍帮衬,也没什么问题。”
裴衍点头:“是啊,黎微,你就听林溯的,明天去大医院再检查检查,我也陪着你。依然那边,我让我公司的同事去帮忙,肯定不会耽误画展。”
凌依然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满是温暖。她抱着念念,看着林溯给她递热水,看着裴衍小心翼翼地帮黎微调整坐姿,看着黎微抱着念念,眼里满是温柔,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暴雨渐渐小了,窗外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林溯提着热包子,给每个人都递了一个:“先吃点东西垫垫,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家。黎微,你这几天不能走路,我和依然商量好了,你和念念就先住到我们家,依然可以照顾你,念念也能有人陪着,裴衍也能放心点。”
“这怎么好意思?”黎微连忙拒绝,“太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在家也能行。”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凌依然握住她的手,“我们是闺蜜,是互相孩子的干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住到我们家,我也能放心点,不然我每天都得担心你能不能好好吃饭,能不能好好养伤。”
黎微看着凌依然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裴衍,最终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下来:“谢谢你,依然。”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凌依然笑着帮她擦去眼泪,“我们可是一辈子的闺蜜。”
林溯提着东西,裴衍小心翼翼地扶着黎微,凌依然抱着念念,几个人一起往医院外走。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回到家,林溯帮黎微安排好房间,凌依然则给念念洗澡、换衣服,裴衍则在厨房帮着林溯热粥。等一切都安顿好,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热粥,聊着天,刚才的慌乱和担心,都渐渐被温暖取代。
凌依然拿出速写本,坐在沙发上,快速勾勒起此刻的场景:客厅里的灯光、手里的热粥、靠在裴衍身边的黎微、抱着念念的自己,还有站在厨房门口的林溯。她在画面下方添了一行小字:“暴雨夜的慌乱,终会被陪伴化解。我们是闺蜜,是家人,你需要时,我永远在;你受伤时,我们一起扛。”
写完,凌依然抬头看向身边的人,林溯正温柔地看着她,黎微和裴衍相视一笑,念念靠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忽然明白,最好的感情,不仅有爱情里的互相守护,还有友情里的彼此依靠——不管遇到多大的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就什么都不用怕。
而他们的故事,也会在这场暴雨夜的依靠里,继续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永远温暖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