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晨曦酒庄的窗户，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敲击。迪卢克·莱艮芬德站在窗前，红发在烛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凝视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眉头紧锁。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葡萄园里的作物恐怕会受到不小的影响。迪卢克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去书房处理文件，却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那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但迪卢克敏锐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异常。他快步走向大门，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神之眼上。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扑面而来。迪卢克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台阶上，深蓝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凯亚？"迪卢克的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
他顾不上暴雨，立刻蹲下身将凯亚扶起。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迪卢克这才注意到凯亚右肩的衣物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痕迹在雨水中不断扩散。
"见鬼..."迪卢克低声咒骂，一把将凯亚抱起，快步回到屋内。
酒庄的仆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赶来，迪卢克简短地下达命令："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绷带，再派人去城里请芭芭拉小姐。"
他将凯亚安置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浸透的衣物。伤口比想象中更严重，一道狰狞的撕裂伤从锁骨延伸到肩胛骨，边缘泛着不祥的紫色。
"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迪卢克皱眉，用湿布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凯亚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睫毛颤抖着却没有醒来。迪卢克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因失血而发白，额头上布满冷汗。
"老爷，热水来了。"女仆艾德琳端着铜盆进来，看到床上的伤员时倒吸一口冷气，"是凯亚队长！"
迪卢克没有回应，只是接过毛巾开始清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但凯亚仍然在每一次触碰时绷紧身体。
"轻点...你这红毛...狮子..."凯亚突然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迪卢克的手停顿了一下，"醒了就自己解释为什么会像条死鱼一样倒在我家门口。"
凯亚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表情，"想你了...不行吗？"
"闭嘴。"迪卢克冷冷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芭芭拉很快赶到，她检查伤口后表情变得凝重："这不是普通的伤口，上面有深渊力量的残留。凯亚队长遇到了什么？"
迪卢克看向凯亚，后者却闭上眼睛假装昏迷。迪卢克冷哼一声："等他愿意开口再说。现在能治好吗？"
"我会尽力。"芭芭拉点点头，开始施展治疗法术。
治疗过程持续到深夜。当芭芭拉终于宣布伤口已经稳定时，迪卢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床边，双腿已经僵硬。
"他需要休息，明天应该会退烧。"芭芭拉收拾着药箱，"我会留下一些药剂，如果发热加重就喂他喝下。"
迪卢克点头致谢，亲自将芭芭拉送出酒庄。回到卧室时，凯亚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呼吸平稳了许多。
迪卢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注视着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兄弟，如今却关系复杂的男人。烛光在凯亚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那道从眉骨延伸到眼角的伤疤显得格外明显——那是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争执时留下的痕迹。
窗外，雨声渐小，但迪卢克心中的风暴却远未平息。
"迪卢克..."凯亚在梦中呢喃，声音脆弱得不像他，"对不起..."
迪卢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握成拳头。他应该愤怒的，应该质问凯亚为何隐瞒真相，为何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此刻，看着凯亚苍白的脸色，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他伸手拂开凯亚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笨蛋..."迪卢克低声说，不知道是在说凯亚还是自己。
黎明时分，凯亚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迪卢克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凯亚睁开了眼睛。
"早啊，监护人先生。"凯亚的声音仍然虚弱，但已经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语调。
迪卢克冷笑："看来你是死不了了。"
"失望吗？"凯亚试图坐起来，却被迪卢克按回床上。
"别动，伤口会裂开。"迪卢克递过一杯水，"现在，解释。"
凯亚接过水杯，故意避开迪卢克的目光："骑士团的例行巡查，遇到了几个深渊法师，不小心挂了彩。"
"在我酒庄门口？离蒙德城有半小时的路程？"迪卢克的声音危险地低沉，"而且什么样的深渊法师能把你伤成这样？"
凯亚啜了一口水，独眼中闪过一丝迪卢克熟悉的狡黠："特别厉害的那种？"
"凯亚。"迪卢克一把夺过水杯，"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凯亚收起了笑容，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我在调查一个线索，关于深渊教团的新动向。他们似乎在策划一次大规模袭击。"
"所以你就一个人去调查？"迪卢克的声音提高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把自己当消耗品？"
凯亚挑眉："哇哦，迪卢克老爷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在陈述事实。"迪卢克站起身，背对凯亚，"你的自负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也许吧。"凯亚轻声说，"但这次真的只是意外。我本来已经解决了大部分敌人，没想到还有一个埋伏的深渊咏者..."
迪卢克猛地转身："深渊咏者？你一个人对抗深渊咏者？"
凯亚耸耸肩，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想告诉你。"
"因为你知道我会说什么。"迪卢克逼近床边，"你总是这样，凯亚。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拒绝任何人的帮助，然后..."
"然后怎样？"凯亚抬头直视迪卢克的眼睛，"像你一样离开骑士团，独自一人对抗黑暗？"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入迪卢克的心脏。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多年的积怨与未言之语在沉默中交锋。
最终是迪卢克先移开了视线："至少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凯亚苦笑："我们不愧是兄弟，连固执都如出一辙。"
"我们不是兄弟。"迪卢克条件反射般地说，但语气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尖锐。
凯亚的表情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戴上了面具般的笑容："对，不是。只是酒庄主人和骑兵队长的关系。"
迪卢克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酒庄外围的魔法警报被触发了。
两人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迪卢克快步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在晨雾中，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接近酒庄。
"深渊法师，"迪卢克低声说，"三个，不，四个。他们追踪你到这里了。"
凯亚咒骂一声，挣扎着要下床："我得引开他们，不能连累酒庄。"
"别动！"迪卢克按住他，"你现在连剑都拿不稳。"
"那总比坐以待毙强！"凯亚固执地说。
迪卢克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去解决他们。你待在这里，别出声。"
凯亚抓住迪卢克的手腕："等等！他们不是普通的深渊法师，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力量异常强大。让我..."
"不。"迪卢克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这是我的领地，我来保护。"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最终凯亚松开了手："...小心。"
迪卢克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凯亚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拳头握紧又松开。几秒钟后，他咬牙撑起身体，忍着剧痛摸索到墙边，那里挂着迪卢克的备用佩剑。
"抱歉，老友，"凯亚自言自语，"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窗外，战斗的声音已经响起。凯亚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步向门口挪去。
当凯亚艰难地来到酒庄前院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迪卢克手持燃烧的大剑，独自对抗四名深渊法师。他们的力量确实异常强大，普通的攻击几乎无法穿透他们的护盾。
"迪卢克！接住！"凯亚用尽全力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抛向战场。
迪卢克回头，准确地接住了武器——那是凯亚的佩剑，寒冰之眼。两把元素相克的武器在迪卢克手中交错，冰与火的力量奇迹般地没有互相抵消，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告诉过你待在床上！"迪卢克在战斗间隙吼道。
"而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凯亚靠在门廊的柱子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深渊法师们发出刺耳的笑声，开始集中攻击看起来更虚弱的凯亚。迪卢克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火焰在他周身爆发。
"离他远点！"迪卢克怒吼着冲向前方，大剑划出一道炽热的弧线。
凯亚也没有闲着，尽管无法直接参战，但他准确地指出了每个深渊法师的弱点所在。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并肩作战的日子。
"左边那个，火盾最弱！"
"后面，小心冰锥！"
"迪卢克，现在！"
最后一击，迪卢克同时挥动两把武器，冰与火的能量交织在一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剧烈的爆炸将剩余的深渊法师全部消灭，冲击波甚至震碎了酒庄的几扇窗户。
当烟尘散去，迪卢克喘着粗气站在原地，身上有多处轻伤。他转身看向凯亚，发现后者已经滑坐在地上，伤口显然又裂开了。
"你这个固执的..."迪卢克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检查凯亚的伤势。
"彼此彼此。"凯亚虚弱地笑道，"不过...配合得不错，不是吗？"
迪卢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凯亚扶起，搀着他回到屋内。阳光已经完全升起，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
回到卧室，迪卢克重新为凯亚包扎伤口。这一次，凯亚没有用玩笑掩饰疼痛，而是安静地注视着迪卢克专注的侧脸。
"为什么回来？"迪卢克突然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三年前你离开后，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凯亚沉默了片刻："我从未真正离开，迪卢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迪卢克冷笑，"时间能改变什么？"
"也许不能改变过去，"凯亚轻声说，"但可以让我们看清什么才是重要的。"
迪卢克抬起头，与凯亚四目相对。在那只深邃的独眼中，他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真诚与脆弱。
"你知道吗，"凯亚继续说，"每次我陷入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你。不是骑士团的同僚，不是任何其他人...是你。"
迪卢克的手微微颤抖："...我也是个笨蛋。"
凯亚笑了："终于有我们达成共识的事情了。"
迪卢克没有笑，但眼中的冰冷已经融化："下次...有任务需要帮忙，直接来找我。不要再一个人逞强。"
"这是邀请吗，迪卢克老爷？"凯亚眨眨眼。
"是命令。"迪卢克板着脸说。
凯亚的笑容变得柔和："遵命，我的红发骑士。"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两人之间的坚冰，似乎也在这个充满战斗与坦诚的清晨，悄然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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