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靠在锈迹斑斑的金属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银蓝色图腾。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皮肤下游走，偶尔还会传来细微的刺痛。他望着不远处正低头研究金属纸条的林曜，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林曜坐在一堆废弃的电子设备中间，手指快速在纸条表面滑动。幽蓝冷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只有左眼下的那道伤疤还带着血色。"找到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陆尘浑身一紧。
"什么？"
"这段基因密码对应的坐标。"林曜抬起头，眼神有些闪躲，"就在天穹号残骸的最底层。"
陆尘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走吧。"
"等等。"林曜按住他手腕，指尖冰凉，"你还没恢复。"
"现在不走，等联邦的人包围过来就晚了。"陆尘甩开他的手，转身朝出口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中转站里格外清晰，身后传来林曜低低的叹息。
空气中的铁锈味更重了，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气息。陆尘经过一面布满裂痕的金属墙时，余光瞥见墙上的倒影——那些隐约可见的武道图腾残影，竟与他胸口的纹路惊人相似。
"停。"林曜突然拽住他胳膊。陆尘本能地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林曜疼得皱眉，却没有松手："你看这个。"他指了指墙上某个模糊的符号，"这是远古武道文明的'血契者'标记。"
陆尘瞳孔猛地收缩。这个词他在意识空间里听过——父亲投影说他是"裂星之纹·血契者"，是唯一能承受基因融合的实验体。
"你怎么知道这个？"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林曜的手指在金属纸条上轻轻敲击："我以前……接触过一些内部资料。"
"什么时候？"陆尘逼视着他，"是在轨道维护站？还是在实验室？"
"都……不是。"林曜别开视线，"是在我被训练的时候。"
"训练？"陆尘感觉胸口的纹路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谁训练你的？'另一方'？"
林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苦笑："你都知道了？"
陆尘后退半步，背脊撞上冰凉的金属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曜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他，每次都在联邦追捕时恰好出现救他，就连那串求救频率都是他们共同的过去……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发涩。
"我是来帮你的。"林曜往前凑了半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
陆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陌生的金属气息。这味道突然让他想起父亲投影说的话："那个总在你身边出现的少年……会在联邦追捕时恰好出现救你的人……"
"滚开！"他猛地推开林曜。后者踉跄着撞上身后的设备堆，发出一声闷响。陆尘转身就要走，却被警报声拦住了脚步。
刺耳的蜂鸣在空旷的中转站里回荡，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林曜脸色骤变："他们来了。"
"是你暴露的。"陆尘眯起眼睛，"你身上有追踪信号。"
"我不知道会这么快……"林曜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电击器，"听着，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要逃。去天穹遗迹，那里有真正的答案。"
"你以为我会信你？"陆尘冷笑，"你连实话都不敢说。"
林曜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让两人脸贴得很近。陆尘能看清他瞳孔里的血丝，还有那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我接受过他们的训练。"林曜的声音又急又轻，"但后来我选择了你。现在没时间解释，相信我一次。"
陆尘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远处传来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响。他突然抬手，将林曜推向另一侧的通风管道："你往那边走，我去引开他们。"
"等等——"
"别废话。"陆尘打断他的话，把外套扯下来盖在林曜头上，"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说完不等回应，他就冲向另一个方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胸口的纹路也越来越烫。陆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水里，每个细胞都在沸腾。
转角处冲出来三个特勤队员，枪口刚抬起就被他徒手打飞。金属碰撞声中，他听到自己骨骼发出不正常的脆响。疼痛反而让他清醒——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记得第一次在轨道站徒手拆卸粒子炮时，林曜就在旁边看着；记得两人逃亡途中，每次都是林曜准确指出联邦的弱点；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曜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抓不住我的。"陆尘低声说，拳头砸穿了最后一个特勤队员的机甲。银蓝色纹路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像是有生命一般吞噬着钢铁。
远处传来爆炸声，应该是林曜触发了什么机关。陆尘抹了把脸上的血，朝着与林曜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对方不会死，就像他知道自己注定要面对这一切。
中转站外狂风呼啸，陆尘站在废墟边缘回头看了一眼。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胸口的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摸出那张金属纸条，上面的基因密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血契者。"他念出这个词，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林曜从通风管道爬出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他望着陆尘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片刻后，从通讯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任务完成得不错。"
"对不起。"林曜对着通讯器说，"但我必须确保他活着到达天穹遗迹。"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记住你的身份，林曜。不要忘了你是为什么来到他身边的。"
林曜收起通讯器，指尖划过腰间某个微小的装置。那是他刚才趁乱植入陆尘体内的加密发射器——也是唯一能追踪到真正真相的东西。
"我知道。"他轻声说，"但有些事，必须由他自己发现。"
林曜弯腰从废墟里捡起半截金属片，借着微弱的灯光照出上面模糊的编号。他的手指在那些数字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忽明忽暗。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有人在试探着搜寻幸存者。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蹲下身，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刻刀。金属片在他手中翻转几下，原本模糊的编号旁边多了一串极细的划痕。做完这些，他才将金属片塞进口袋，转身朝与陆尘相反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空旷的废墟中，只有夜风卷起些许尘土。林曜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果然，没过多久，他手腕上的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一个机械合成音响起：“目标已进入追踪范围。”
林曜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漆黑的天际。那艘残破的飞船像一头巨兽的骨架，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你一定要活着。”他低声说，随即快步消失在黑暗中。林曜穿过残破的金属走廊，靴底碾过满地碎片。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金属纸条，借着手腕上的微光扫描编号。纸条边缘映出他嘴角一抹冷笑。
“追踪信号已经偏移。”通讯器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目标正在靠近天穹号。”
林曜将金属片塞回口袋，手指在靴子内侧轻轻一按。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指尖窜过，他眼神微变，低声说道：“计划有变，我要提前进入。”
通讯器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回应：“你确定？‘他们’还没准备妥当。”
“再等下去，他就没命了。”林曜说完，转身走向另一条废弃通道。风从断裂的舱壁灌进来，吹起他衣角。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那艘残破飞船的轮廓在乌云下若隐若现。
“你一定要活着。”他低声说，随即迈步消失在黑暗中。林曜的脚步在金属地板上回响，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他拐进一条狭窄的维护通道，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手指划过墙壁上的控制面板，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打开靴子夹层，取出一枚微型芯片。他将芯片插入面板接口，屏幕瞬间亮起，一串串数据飞速滚动。
“身份验证通过。”机械音从内部扬声器传出。通道尽头的闸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林曜站起身，把芯片收回靴内，转身确认身后无人后，迅速沿阶梯走下去。闸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
阶梯尽头是一间密闭舱室，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管线，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一具黑色紧身服。林曜走近容器，手掌贴在表面，系统再次发出提示：“穿戴‘裂影’作战服需二次权限确认。”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微小的植入点。“权限来源：林曜本人。”系统沉默两秒，容器顶部弹开，紧身服缓缓降下。林曜脱掉外衣，将手臂伸入紧身服袖口，材料像有生命般贴合肌肤，迅速包裹全身。舱室内灯光骤然变红，警报声突然响起。
“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倒计时启动：10、9、8……”
林曜快步走向舱室另一端，按下墙上的启动按钮。“强制解锁主控终端。”他低声道。墙壁滑开，露出通往更深处的通道。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倒计时的舱室，迈步走入黑暗。林曜的脚步在狭窄通道里格外清晰，他握紧手腕上的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红光映在他脸上。前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转。他放轻脚步，靠近一扇半掩的金属门。门后是个圆形控制室，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天穹号的结构图。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正围着投影讨论，林曜认出其中一人是联邦情报局的高级军官。
他靠在门边，手指轻轻滑过腰间的电击器，心跳加快。突然，一个人影从角落闪出，直接扑向他。林曜侧身躲开，反手将电击器按在对方颈侧。那人抽搐两下，倒在地上。控制室内响起警报：“入侵者！”
林曜冲进房间，手指在投影表面快速滑动。结构图瞬间切换成权限列表，他迅速找到目标位置——主控核心就在下方三层。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金属墙上溅起火花。他翻身躲在控制台后，扯下挂在墙上的数据线，插入自己锁骨下的植入点。屏幕一闪，显示出一串基因编码。
“身份确认：林曜，权限等级S。”机械音响起。
投影突然扭曲，显现出一个隐藏通道的位置。林曜拔掉数据线，转身朝通道方向跑去。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咬牙按下腕表按钮，整个控制室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警报声戛然而止，灯光闪烁几下熄灭。
黑暗中，他摸到通道入口，轻轻推开金属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他愣了一下，这味道……和实验室一模一样。林曜站在门口，手指慢慢收紧。消毒水味让他想起那些冰冷的实验台，还有玻璃罩后模糊的人影。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通道。
走廊尽头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他贴着墙壁前进，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玻璃。突然，一束红外线扫过他的脸，警报声尖锐响起：“权限持有者身份异常！”
林曜猛地扑向侧面的控制面板，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全息屏闪烁几下，跳出一个倒计时：00:05:00。
“倒计时启动。”机械音冰冷宣布，“五分钟后核心自毁。”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转身冲向最近的侧门，刚拉开门缝就听见里面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间角落，手腕和脚踝都拴着粗重的钢链。
“终于等到你。”那人声音沙哑，“他们说你是最后一个实验体。”
林曜瞳孔微缩。钢链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那人缓缓抬头，露出半张布满伤疤的脸。林曜后背抵住墙壁，呼吸放轻。那人拖着锁链往前挪动两步，昏黄顶灯映出他左眼的机械义眼，红光一闪一闪，像在读取什么数据。
“你也和我一样，是失败品？”那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林曜的手指慢慢摸向腰间的电击器，表面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没有回答，反而向前跨了一步，“你是谁？”
“他们没告诉你吗？”那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我是第一个。”
全息屏的倒计时还在跳动，3:47、3:46……林曜盯着那串数字，心跳逐渐和它同步。他忽然想起父亲投影里那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陆尘胸口那道银蓝色纹路——它们都和这个人的伤疤惊人相似。
“实验体编号001。”那人伸出被铁链束缚的手，掌心朝上，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游走，“你该叫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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