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弥漫着浓重的金属焦糊味和死寂般的沉默。那几堆冒着细碎电火花的【清道夫】残骸，如同怪诞的雕塑，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颠覆认知的碾压式战斗。
刘耀文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将目光从那些废铁上移开，重新落回广场中央那个身影上。
Zero，或者说，那个被他们内心恐惧地命名为“怪物”或“死神”的存在，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刚完成了某项工作的工具。
那眼神里的空洞，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令人心悸。
严浩翔脸上是一种深切的忌惮和重新评估。他悄悄后退了半步，将自己隐藏在刘耀文稍显宽阔的背影之后。
抱大腿的前提是，那腿不会随意一脚把你踩死。
宋亚轩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张真源的衣角。
张真源扶稳了身边仍在瑟瑟发抖的女人，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他是一名（或者说，曾经是一名）医学生，对人的生理反应再熟悉不过。
但眼前这个“人”，心率平稳，呼吸均匀，瞳孔没有任何应激性变化，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甚至不像个活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张真源“别怕，他……他似乎没有恶意。”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缺乏缘由，是一种强烈的感觉。
贺峻霖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终端屏幕的微光，他飞快地记录着刚才Zero爆发时捕捉到的异常能量读数。
贺峻霖（眉头紧锁）“非标准能量释放模式……无视物理结构强度……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再次在所有幸存者的脑海中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和恐惧。
【世界主线剧情——“废墟下的哀鸣”已触发。】 【任务目标：寻找并启动地下应急避难所的备用能源。】 【任务提示：能源核心已被污染，抉择之时即将来临。】
任务发布像是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部分恐惧，燃起了一丝求生的本能。
刘耀文默念着关键词，强压下对Zero的恐惧，目光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废墟广场
刘耀文“入口会在哪里？”
张真源“肯定有线索，大家分头找找！”
张真源立刻接口，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生存任务上。他轻轻拍了拍身边女人的肩膀。
张真源“还能坚持吗？跟紧我们。”
女人虚弱地点点头，眼神里除了恐惧，终于有了一点求生的渴望。
严浩翔“对，找入口！那个……大哥，”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对任务提示毫无反应的Zero。
严浩翔“你……有什么发现吗？”
Zero终于放下了手，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扫过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线索的几人，没有任何表示。
任务、目标、合作……这些概念尚未在他空茫的意识中建立起有效的连接。他只是觉得，这些“背景板”开始移动了，似乎不再构成即刻的干扰。
他迈开脚步，不再是走向某个明确的目标，而是似乎又要开始他那漫无目的的游荡，准备离开这个广场。
实验室里，马嘉祺的眉头拧在一起。
主线任务触发，是推动世界进程、让丁程鑫接触更多剧情和情感的关键。但他现在这种完全游离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参与进去。
必须再次引导。
而且，刚才那一下无意识的能量爆发，消耗了丁程鑫不少精神力量，虽然他自己毫无感觉，但监测数据上的细微波动瞒不过马嘉祺的眼睛。
他需要让丁程鑫去往下一个“信息节点”，那里通常有可以补充这种消耗的“低纯度能源碎片”。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尝试建立更进一步的“交流”。
马嘉祺的手指再次在控制台上飞舞，权限指令无声流转。
这一次，他操作得更加小心，试图将干扰降到最低。
在Zero即将走出广场、进入另一条黑暗甬道的入口处，一侧斑驳的、布满管道阴影的墙壁上，一点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比上一次更加微弱，几乎如同幻觉。
但Zero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的脚步停下，转向那面墙壁。
这一次，没等他伸手触碰。
那墙壁上的微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影扭曲，竟然缓缓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人形笼罩在宽大的兜帽斗篷里，看不清面容，只有阴影下半截线条冷硬的下颌。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
实验室里，马嘉祺屏住了呼吸，通过这个他精心构建的、耗费了更多算力维持的虚拟影像“锚点”，尝试发出第一道直接指令。
【跟随…指引…】
指令通过虚拟影像散发出特定的信息素波动传递出去。
Zero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模糊的兜帽影像，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可以称之为“专注”的变化。
他没有动，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看着。
【前方…安全…可补充…】
模糊的影像抬起一只手，指向那条黑暗的甬道深处。动作有些滞涩，像是信号不良。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那边正在小心翼翼寻找线索的几人眼中。
“你们看！”宋亚轩眼尖，第一个注意到甬道口的异常，低声惊呼。
所有人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身影模糊不清，仿佛是由光线和尘埃构成，透着一股非人的诡异。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个杀怪物如撕纸的白衣少年，竟然对那个神秘身影表现出了某种……“关注”？
“那又是什么东西？！”严浩翔声音发紧，“NPC？还是……”
“他在和那个东西交流？”刘耀文握紧了撬棍，肌肉再次绷紧。这个诡异的地方，超出理解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贺峻霖猛地将终端对准那个方向，屏幕上的数据再次疯狂跳动。
贺峻霖“高浓度信息聚合体！不稳定！但……没有攻击性表征？他们在进行某种低频信息交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神秘的兜帽影像，似乎抬起手，指向了甬道深处。
然后，就在下一秒，那影像如同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闪烁了几下，倏地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Zero独自站在甬道口。
他似乎“理解”了那个指引。又或者，仅仅是那指向深处的动作，为他漫无目的的游荡提供了一个临时的方向。
他没有再犹豫，转身步入了那片黑暗的甬道之中，身影迅速被阴影吞没。
广场上的五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严浩翔“那个黑影指的路……里面会不会有出口的线索？”
刘耀文“也可能是个陷阱。”
刘耀文沉声道，态度谨慎。
贺峻霖推了推眼镜，看着终端上残留的数据。
贺峻霖“信息指向性很明确。那个甬道里的能量读数和其他地方不同，或许……真的有线索。”
张真源看了看怀中虚弱不堪的伤员，又看了看那条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甬道，最终咬了咬牙。
张真源“我们没有太多选择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跟上去看看，但保持距离，千万小心。”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过了恐惧。
五人达成共识，由刘耀文打头，严浩翔断后，中间是张真源、伤员和宋亚轩，贺峻霖则一边走一边尝试用终端探测前方环境，小心翼翼地朝着Zero进入的那条甬道摸去。
甬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曲折幽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地面湿滑，不时能看到废弃的零件和凝固的、颜色可疑的污渍。
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凭借前方偶尔传来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判断Zero的位置。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并且有微弱的蓝绿色光芒透出。
甬道尽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净水处理站的核心部位。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槽，里面盛满了浑浊的、散发着微光的液体，一些粗大的管道连接其上，有的还在滴着水。墙壁上布满了各种破损的仪表和阀门。
Zero就站在水槽边。
而在他身旁的一根断裂的管道切口处，一小簇幽蓝色的、如同水晶般的物质正在缓缓生长，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和微弱的能量波动。
【低纯度能源碎片】。
Zero伸出手，触碰了那簇水晶。
水晶化为流光融入他体内。
【消耗补充完毕。】冰冷的电子音提示。
也就在这时，或许是吸收了能量，或许是来到了这个特定的地点。
Zero的“视野”再次发生了变化。
墙壁上那些破损的仪表盘，其中几个指针忽然无规律地疯狂转动起来，表盘玻璃下面，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不断闪烁的影像碎片——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奔跑…… ……绿色的、粘稠的液体从某处管道裂缝中泄漏…… ……红色的警报灯疯狂旋转，刺耳的警报声被某种更巨大的爆炸声淹没…… ……水槽里原本清澈的水瞬间被染成诡异的墨绿色…… ……许多只手疯狂地拍打着水槽内侧的玻璃，留下绝望的手印……
这些混乱的、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碎片画面，一股脑地涌入他的意识。
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一直平稳如直线的情感读数，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负面的波动峰值。
实验室里，马嘉祺猛地紧紧盯着那个波动！
那是……不适？还是……恐惧？
而就在这时，刘耀文五人也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甬道出口，正好看到了Zero站在水槽边，以及他身体那极其细微的晃动。
“他怎么了？”宋亚轩小声问。
没等任何人回答。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某种硬物摩擦地面的声音，从他们刚刚经过的甬道深处，清晰地传了过来。
而且，不止一个。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很快。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贺峻霖猛地看向终端，屏幕上一个红色的信号正在快速接近，另一个……从他们侧后方另一个管道口出现！
贺峻霖“被包抄了！”
Zero也听到了声音，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刚刚因接收到负面碎片而泛起一丝极细微涟漪的空洞眼睛，望向了声音传来的黑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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