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程以清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提醒着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墨祁紧紧抱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的程以清,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猛地抬头看向程曜,眼神亮得骇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马嘉祺“还有机会!宋涯!必须找到宋涯!他是唯一的希望了!”
程曜看着马嘉祺那双不再有丝毫伪装、充满了焦急和某种深不见底执念的眼睛,此刻他已再无怀疑此人绝非常人。他重重点头,眼神同样锐利。
刘耀文“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西郊废庙,子时。我会去。”
马嘉祺“我跟你一起去!”
程曜皱眉,看向他怀中的程以清,
刘耀文“大哥他……”
马嘉祺“这里不再安全了!”
马嘉祺打断他,语速极快,
马嘉祺“对方能轻易灭口张祯远,就能用别的办法加害阿程!把他独自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带上他,我们一起走!或许……或许宋涯看到他的状况,会……”
会怎么样?马嘉祺也不知道。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宋涯对程以清的态度很复杂,并非纯粹的敌人。
刘耀文“好!收拾一下,我们趁外面守卫换防的间隙,从密道走!”
程曜迅速安排心腹亲兵制造混乱吸引门外注意力,自己则带着马嘉祺和昏迷的程以清,悄然潜入府中一条隐秘的地道。
在地道昏暗的光线下,程曜背起昏迷的兄长,马嘉祺紧随其后。两人沉默地疾行。
刘耀文“你究竟是谁?”
程曜的声音忽然在地道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好奇和审视。
马嘉祺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马嘉祺“一个……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救他的人。将军,现在这还不够吗?”
程曜不再追问。此刻,目标一致,就够了。
西郊废庙,残破不堪,月光透过坍塌的屋顶照射下来。
子时将至。
程曜将程以清小心地安置在一处相对避风的角落里,用自己的披风将他裹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庙外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程曜的耐心渐渐耗尽,焦躁地踱步。
刘耀文“他会不会不来了?或者这是个陷阱?”
马嘉祺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他猜错了?宋涯根本不在意程以清的死活?
就在这时,一阵空灵诡谲的铃铛声,伴随着一声轻笑,毫无预兆地从他们头顶的破梁上传来。
宋亚轩“这么急着找我?程小将军,可是想我了?”
只见宋涯斜坐在一根高高的横梁上,双腿悠闲地晃荡着,手腕脚踝上的银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混合天真与诱惑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目光在扫过程曜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落在昏迷的程以清身上时,则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刘耀文“宋涯!”
程曜按捺住激动,厉声道,
刘耀文“解药!”
宋涯歪着头,笑容不变。
宋亚轩“解药?什么解药?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有解药哦。”
刘耀文“你!”
程曜气结,拔刀指向他,
刘耀文“你耍我?!”
宋亚轩“啧,动不动就拔刀,真不可爱。”
宋涯轻盈地一跃而下,落在程曜面前,无视那锋利的刀尖,反而凑近了些,指尖几乎要碰到程曜的胸膛,眼神暧昧,
宋亚轩“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烈火般的性子。”
刘耀文“少废话!”
宋涯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破庙中回荡。
宋亚轩“好凶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地上的程以清,笑容淡了些,
宋亚轩“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救他?”
马嘉祺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宋涯的眼睛。
马嘉祺“你出手暂保他性命,说明你并不想他立刻死。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的目的,和张祯远背后的人,并不完全一致,对吗?”
宋涯挑眉看向马嘉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玩味。
宋亚轩“哦?你这个‘傻子’,倒是比看起来聪明得多。”
他不再看程曜,反而对马嘉祺产生了兴趣,
宋亚轩“那你猜猜,我想要什么?”
马嘉祺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已知的剧情和宋涯的表现,大胆推测。
马嘉祺“报仇。你想借刀杀人,或者说……搅浑京城这潭水……”
他刻意模糊了最后一点,观察着宋涯的反应。
宋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刻骨恨意的神情。
宋亚轩“聪明。”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诡异。
宋亚轩“至于他……他的体质很特别,是极好的‘容器’。死了确实可惜。不过,救他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刘耀文“你说!”
宋亚轩“第一,”
宋涯伸出第一根手指,指向程曜,
宋亚轩“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具体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但将来我需要时,你必须全力以赴。”
刘耀文“可以!”
宋亚轩“第二,”
宋涯指向马嘉祺,
宋亚轩“我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我不跟来历不明的人做交易。”
马嘉祺心中一凛,但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程以清,咬牙道。
马嘉祺“好!但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而且你要发誓保密!”
宋涯勾唇,
宋亚轩“成交。”
宋亚轩“第三,”
宋涯的目光再次回到程曜身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宋亚轩“我要你。”
程曜愣住。
刘耀文“……什么?”
宋涯走上前,几乎贴到程曜身上,手指轻轻划过他紧绷的脸颊,声音低沉而诱惑,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宋亚轩“我说,我要你。从今往后,你程曜,是我宋涯的人。这笔交易,做不做?”
程曜瞳孔骤缩,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异俊美的脸,感受着那大胆的触碰和灼热的目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刘耀文“……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我大哥!”
宋亚轩“痛快。”
他不再耽搁,走到程以清身边蹲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黑色小瓶和一些奇特的草药。
宋亚轩“按住他,可能会有点疼。”
宋涯吩咐道。
程曜和马嘉祺立刻上前帮忙。
他取出银针,快速刺入程以清周身几处大穴。
程以清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嘶哑呻吟,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看得程曜和马嘉祺心惊肉跳。
片刻后,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毒血。
吐完毒血,程以清脸色依旧苍白。
宋亚轩“暂时死不了了。”
宋涯收起东西,站起身,擦了擦手,
宋亚轩“但毒素未清,只是压制。每三日需我施针一次,连续三次,方能彻底清除。所以……”
他笑着看向程曜,眼神意味深长,
宋亚轩“在这期间,你最好乖乖听话。”
程曜看着兄长确实好转,心中巨石落地,但听到宋涯的话,脸色又变得极其复杂。
马嘉祺也稍稍松了口气。
宋涯的手段诡异,目的不明,与他的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宋亚轩“现在,”
宋涯看向马嘉祺,
宋亚轩“该你履行承诺了。你,到底是谁?”
皇宫,寝殿。
项皓言毫无睡意,独自在殿内踱步。
暗卫送来的消息越来越令人不安:程府人去楼空,程曜、程以清及其“夫人”不知所踪,现场只留下一具疑似被灭口的尸体;摄政王府依旧戒备森严,如同铁桶;而京畿卫戍的几名高级将领,今夜竟都称病未出……
山雨欲来风满楼……
项皓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朝臣各有心思,军队他难以插手,唯一能倚仗的皇叔……却心思难测,甚至可能……
他不愿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心腹太监极其轻微的声音:“陛下,摄政王府……有密信送到。”
项皓言精神一振。
太监小心翼翼地将一枚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竹管呈上。
项皓言迅速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是贺峻凌的笔迹,却写得仓促而决绝:
【京中将变,苗疆深涉,勿信任何人,速调西山营忠勇伯入京护驾,迟则生变。珍重,勿念。】
字迹潦草。
项皓言的心脏猛地一跳,忠勇伯是他母妃一族的人,对皇室忠心耿耿,但常年驻守西山,远离权力中心。
贺峻凌让他调忠勇伯入京?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布置陷阱?
那丝暗红……是血吗?他受伤了?还是……
无数念头瞬间涌入项皓言的脑海,让他心乱如麻。这封没头没尾、充满矛盾的密信,更像是一道遗言。
贺峻凌……你到底……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压抑的情感猛地淹没了他。
他忽然发现,无论之前有多少猜忌和愤怒,在可能真正失去这个人的瞬间,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心痛。
他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对着殿外低吼。
严浩翔“传朕密旨!八百里加急,令忠勇伯即刻率其亲兵部曲,秘密入京!”
废庙内,马嘉祺在宋涯灼灼的目光和程曜惊疑的注视下,艰难地开口。
马嘉祺“我……并非此世之人。我来自一个你们无法理解的地方。我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程以清,带他回去。”
他选择了部分真相,隐藏了游戏和造物主的身份。
宋涯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假,最终勾唇一笑。
宋亚轩“有趣。不管你来自哪里,记住你的承诺和我的条件。”
他不再深究,转而看向窗外,
宋亚轩“天快亮了,此地不宜久留。”
刘耀文“我们去哪?”
他背起情况稳定了些的程以清。
宋涯眼神闪烁,
宋亚轩“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地方,暂时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
宋亚轩“而且,说不定还能看一场……京城难得一见的大戏。”
他率先向庙外走去,银铃声在夜风中清脆作响。
马嘉祺和程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决然。
而在京城另一个角落,摄政王府内。
贺峻凌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夜行衣,将一枚象征着摄政王身份的玉佩和一份早已写好的、列举朝中与苗疆勾结官员名单的奏折,小心地放入一个暗格。
他走到镜前,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权倾朝野、却早已疲惫不堪的自己,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
贺峻霖“影子。”
他低声唤道。
一个与他身形一模一样的黑衣人无声出现。
贺峻霖“这里,就交给你了。”
“影子”躬身行礼,眼神麻木而忠诚。
贺峻凌不再犹豫,转身融入深深的夜色,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无踪。
不久之后,摄政王府突然燃起冲天大火,火势凶猛异常,几乎瞬间吞没了主院。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瞬间震惊了整个京城!
摄政王贺峻凌……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