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将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马嘉祺靠在车后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浓烈的酒精未能麻痹神经,反而让一种莫名的焦躁在心底滋生。
“马总,到了。”
陈秘书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车停在别墅门前,马嘉祺推门下车,微凉的雨丝让他清醒了几分。
陈秘书撑伞想送他进去,却被他摆手制止:
马嘉祺“很晚了,你先回去。”
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静悄悄的。
马嘉祺换了鞋,径直走向卧室。
推开房门,只见丁程鑫蜷缩在床角,身上严实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马嘉祺“阿程?”
马嘉祺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手背贴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马嘉祺“你发烧了?”
丁程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看到是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声音沙哑微弱:
马嘉祺“嘉祺……你回来了?我、我没事,吃过药了……”
这几周,丁程鑫很不对劲,异常安静,眼神总是躲闪,像是在极力隐藏什么。连秘书都委婉地提过,丁先生似乎清瘦了不少。
丁程鑫下意识的躲避,刺痛了马嘉祺。愧疚和酒意交织,让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马嘉祺“为什么不告诉我?”
马嘉祺的声音因醉酒而显得有些低哑,带着点责备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俯身,强势地将人连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浓郁的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丁程鑫身体一僵,似乎想挣脱,但高烧带来的无力感和那熟悉又令人心安的信息素让他软了下来。他贪恋这份温暖,却又恐惧随之而来的东西。
丁程鑫“真的……没事了。”
他小声说道,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马嘉祺看着他这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心头有些生气,不知道是气丁程鑫还是气自己。
马嘉祺无处发泄,只能将人搂得更紧,带着醉意的~落在他的发顶、耳畔,一遍遍呢喃:
马嘉祺“难受……阿程,我难受……”
丁程鑫被他抱得生疼,发烧带来的晕眩感更重了。
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变得极具侵略性,与他体内因发热期临近而躁动不安的橘子味甜香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危险的催化。
他想推开,却使不上力气,残存的理智在信息素的漩涡中逐渐瓦解。
最终,他闭上了眼,任由熟悉的欲望将自己淹没,仿佛这样就能短暂地逃离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现实。
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有些温柔地洒在丁程鑫的脸上。
丁程鑫是在一阵熟悉的酸痛中醒来的。
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尤其是难以启齿的地方和后颈的腺体,传来阵阵刺痛与诡异的酥麻。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卧室顶灯。
紧接着,昨晚零碎又火热的记忆回笼。
丁程鑫“我天!”
丁程鑫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起来。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趁学长酒醉……他偷偷转头,看到身边沉睡的马嘉祺。男人英俊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十八岁的丁程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趁学长还没醒,赶紧逃离现场,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忍着不适,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脚尖刚沾到冰凉的地板,身后就传来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瞬间让他僵在原地。
马嘉祺“醒了?”
马嘉祺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他伸手自然地探向丁程鑫的额头,
马嘉祺“还疼吗?烧好像退了点。昨晚上是我错了,现在好点了吗?”
丁程鑫彻底懵了。
这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是对相伴多年的爱人,而不是对一个刚刚……的对象。
而且,学长怎么会知道他发烧?还……道歉?
巨大的困惑和恐慌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下意识地摇头,嘴巴比脑子快,一股脑地把“真相”倒了出来:“不、不疼了!学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趁你喝醉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他语无伦次,眼眶急得发红,像只犯了错生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马嘉祺的眉头骤然锁紧。这反应太不对劲了。
马嘉祺“学长?”
丁程鑫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过他了。
还有这惊慌失措、急于撇清的态度,分明是……
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同时,丁程鑫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更惊悚的事情。他不仅能清晰地分辨出马嘉祺雪松信息素里的每一层味道,更能闻到一股陌生的、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的甜香!
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本该是平坦的,现在却有一个明显肿胀、微微发热的腺体!
他惊叫一声,赤脚跳下床,冲进浴室,“砰”地锁上门。
镜子里的人,面容依稀是十八岁的模样,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眼尾微红,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
而最刺眼的,是脖子上暧昧的红痕,以及后颈那个清晰的齿痕标记——那是Alpha对Omega的标记!
丁程鑫“怎么会这样?我……我怎么变成Omega了?!”
丁程鑫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他是Beta啊!
门外交来马嘉祺焦急的敲门声和询问:
马嘉祺“阿程!开门!你到底怎么了?”
丁程鑫蜷缩着,混乱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十八岁生日宴后的清晨,他也是这样仓皇逃离。
可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时间好像跳跃了五年,他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Omega,和学长的关系也变得如此……诡异?
马嘉祺“阿程,你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在这里。”
马嘉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近乎恐慌的温柔。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打开了门。
马嘉祺站在门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担忧。他看着眼前眼神清澈却充满恐惧的、仿佛真的只有十八岁的丁程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人轻轻拉进怀里:
马嘉祺“别怕,告诉我,你现在记得什么?”
丁程鑫“我……我记得昨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宴之后……我们……然后我就……”
丁程鑫语无伦次,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丁程鑫“学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变成Omega了?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马嘉祺的心猛地跳了下……丁程鑫失忆了。
回到了他们关系最初、也是最不确定的那个节点。而Omega的身份,显然更是远超他认知的冲击。
他必须先稳住丁程鑫。
马嘉祺“阿程,现在是五年后。……在一起了,已经结婚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拉着丁程鑫坐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
马嘉祺“你看,这是……的结婚照。”
屏幕上,两人穿着礼服,笑得幸福而甜蜜。
丁程鑫怔怔地看着,照片里的丁程鑫,眼神明亮自信,依偎在马嘉祺怀里,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丁程鑫“可是……怎么变成Omega了……”
马嘉祺“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你是Omega,……已经标记了,这是事实。”
马嘉祺避重就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丁程鑫的身体状况和失忆程度。他准备联系家庭医生。
就在这时,丁程鑫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
马嘉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备注是“王主任”,内容赫然是:【丁先生,昨天怎么没来上课?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上课?马嘉祺心头疑云顿起。
丁程鑫最近神出鬼没,说是去兼职,难道……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促使他拿起丁程鑫的手机,用指纹解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和丁程鑫的聊天对话框。
他惊讶地发现,最近几个月,几乎是他在单方面发消息,丁程鑫的回复简短而疏离。他猛地向上翻,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终于,他看到了几个星期前,丁程鑫发来的、带着红色感叹号的信息……
再往前,是他盛怒之下拉黑丁程鑫之前的对话。
马嘉祺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点开了与“王主任”的聊天记录。里面是丁程鑫小心翼翼的请假信息,以及多次、大额的转账记录!对方则不时发送一些诸如“Omega守则”、“服侍Alpha的要点”之类的文件,以及“不合格会有相应惩戒”的警告语!
他瞬间明白了丁程鑫最近的异常从何而来——他根本不是去做什么兼职,而是去了那种以“规训”为名,行虐待之实的地方!
联想到丁程鑫前几天莫名的不对劲,马嘉祺浑身发冷,无边的悔恨和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是他的错,是他之前的冷漠和伤害,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丁程鑫“嘉祺?”
丁程鑫被他脸上骇人的表情吓到了,小声地唤道,眼神里全是陌生和畏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头看向眼前这个只剩下十八岁记忆、脆弱不堪的丁程鑫。
现在的丁程鑫,忘记了五年的相爱,也忘记了那些伤害、不安和自毁的选择,变回了最初那个单纯地、义无反顾地爱着的少年。
马嘉祺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坚定:
马嘉祺“阿程,别怕。什么都别想了。”
马嘉祺“以前……是我做得不好。”
他将丁程鑫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像是握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马嘉祺“从今天起,我会把一切都弄清楚,也会……让你重新认识我,认识现在的我们。”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些施加在丁程鑫身上的痛苦,他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而眼前这个失忆的爱人,他会用尽全部的爱和耐心,重新追求,重新守护,直到他痊愈,直到他再次爱上自己——无论他记得与否。
窗外,一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云层,照亮了房间。
惊蛰已过,万物复苏。而他们的故事,似乎也即将在一个错误的节点上,被迫重启,迎来一场彻底清算后的、真正的新生。